>是日,天下七十二处讲堂同时响起童声齐诵:
>‘我不信命,我要自己写故事。’
>风起云涌,万象更始。”
字迹尚未停歇,第二行又浮现:
>“五年五月,耶律昭南与乔念祖联名上书,请设‘南北学坊’,专研胡汉融合之道。帝允之,赐名‘同文馆’。”
第三行随即显现:
>“五月十五,大理段誉遣使送来一枚种子,种于汴京御园。三年后开花,形似曼陀罗,色如朝霞,人称‘破妄莲’。”
我猛然合书,心跳如鼓。
这不是预言,这是**正在发生的书写**!
从前,我们被别人写着;如今,我们的一举一动,正在被某种更高层次的存在记录下来??也许,是天地本身,也许是千万人共同信念凝聚而成的新“作者”。
“陛下,”赵佣望着我,声音微颤,“这本书……还要继续吗?”
我凝视手中《续梦书》,良久,微笑道:“让它写吧。只要执笔者是我们自己,哪怕再成一部‘天龙’,也是属于真实人间的传奇。”
于是,我命人将《续梦书》供于文华殿,每日由史官抄录新增内容,公之于众。百姓争相传阅,称之为“活史”。有人发现,若众人齐心向善,则书中文字温暖明亮;若某地发生暴乱欺压,则相应章节会浮现裂痕,直至人心悔改,方才修复。
半年之后,边疆传来捷报:西夏国内动荡,年轻贵族发动政变,废除旧法,宣布效仿大宋设立“醒梦院”,并请求派遣讲师前往指导。与此同时,吐蕃高原也有部落首领率众东来,声称梦见一位白衣僧人指引他们寻找“不说谎的国度”。
最令人意外的是,江湖上悄然兴起一种新势力,名为“执笔者盟”。他们不练武功,专研人心教化,行走四方,帮助受压迫者识字读书,教他们写下自己的经历。据说,每一个真正学会书写自身命运的人,臂上都会浮现淡淡青痕,与我当年印记如出一辙。
这一日,我独坐宣德楼,翻阅各地呈上的“个人志”。其中有位老农写道:“吾本以为一生耕田至死,便是天命。今知可以上书言事,可以选乡吏,方觉活着有了滋味。”一位寡妇记道:“丈夫战死辽边,原欲殉节。读《醒梦录》后明白,守节不如育人。今我儿入学堂,将来要做巡讲先生。”还有一位former铁掌帮弟子写道:“师父叫我杀人为忠,如今我才懂,真正的忠,是对良知忠诚。”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
原来改变世界的,从来不是帝王诏令,而是每一个普通人开始思考“我为何而活”。
秋去冬来,大雪覆城。除夕之夜,皇宫举行家宴。赵佣携妻儿前来拜见,他幼子尚在襁褓,我抱起孩子,忽见其额角隐现一点淡金光芒,转瞬即逝。
木婉清见状,惊呼:“这是……慧觉禅师圆寂那夜,少林寺佛顶放光的颜色!”
钟灵也道:“难道……轮回真的变了?不再是重复悲剧,而是传承觉悟?”
我沉默许久,终于笑道:“或许,下一代的孩子,生来就不需要破梦了。因为他们睁开眼的世界,已是清醒的人间。”
元宵佳节,京城张灯结彩。今年的花灯格外不同,不再雕饰龙虎神仙,而是刻着一个个平凡场景:母亲教女识字、工匠铸犁、商旅互市、学子辩论。最大一盏灯悬于宣德楼上,形如展开的书卷,内里烛火摇曳,映出八个大字:
**“人人执笔,万相由心。”**
当夜子时,北斗再次连珠,紫微星光辉洒落大地。全国三百六十座讲堂同时鸣钟,钟声悠扬,贯穿长夜。
而在遥远的昆仑雪峰之巅,有人看见一道虹光自天而降,落入昔日火山口。次日,当地牧民在灰烬中拾得一片晶莹残页,上书最后半句:
>“…当你不再等待救世主出现,你自己就成了光。”
我把这片残页嵌入檀木框,挂于书房正壁。每日晨起,必对其深揖一礼。
因为我深知,十三年来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不过是在回答当年那个问题:
??这书,是谁写的?
如今答案已然清晰:
**是我,是我们,是每一个敢于说“我不信”的人。**
窗外春风又起,柳絮纷飞如雪。一群孩童奔跑而过,手中风筝再度升空,那展翅之形,已不再是孤鹰,而是一群比翼齐飞的鸟。
我站在廊下,望着远方青山,轻声呢喃:
“逍遥子啊逍遥子,你的故事结束了。
新的篇章,轮到我们来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