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台老旧的磁带播放机凭空浮现,放置在石台上,指示灯缓慢闪烁。卡伊走上前,按下播放键。
林昭华的声音响起,比之前更加清晰:
>“我知道你们会来。我在最后七十二小时里录下了所有我能捕捉的声音??母亲哄孩子的歌谣、渔民祈祷的方言、防空警报响起前三秒的市集喧闹……我把它们编成了密码,藏进海流的频率里。只要有人愿意倾听,这些声音就会引导你们找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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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真正的危险不在过去,而在现在。‘空白档案’并未停止运作。他们换了名字,换了技术,可手段依旧。今天,他们用算法抹除异议者的数字存在,用AI伪造证词,用沉默让悲剧变成虚构。你们以为只有战争才会制造遗忘?不,和平才是最高效的清除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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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719不是终点。Z。O。N。E。-0只是冰山一角。真正的‘零号系统’遍布全球,它每天都在吞噬新的名字。而我能告诉你们的最后一个坐标……是北极圈上方的人造卫星‘静默Ⅸ’。它不停向地球发射定向遗忘波,干扰人类对特定事件的集体记忆。摧毁它,才能让真相真正流通。”
音频结束。
整个空间陷入寂静。
然后,那头死鲸的骨骼深处传来一声震动??低沉、悠远,却不属于任何现存物种。紧接着,四周的录音胶囊逐一亮起,播放出不同的声音:婴儿的第一声啼哭、恋人分别时的拥抱声、炸弹落下前一秒的风声……千万种生命痕迹交织成一首无词的挽歌。
阿玛尔跪倒在地,双手捧住脸庞。“我听见了……太多了……”她哽咽道,“这些人……他们都记得!他们一直记得!”
卡伊扶起她,将晶体贴在墙上。刹那间,整座鲸骨建筑开始共振,光流顺着脉络奔涌,最终汇聚于天花板中央,形成一幅全息地图:一颗环绕地球运行的卫星,轨道倾斜,编号“SILENCE-IX”。
“我们必须上去。”他说。
“怎么上去?”陈昭苦笑,“我们连火箭都没有。”
“不一定需要火箭。”托马斯忽然开口,“还记得‘记忆列车’的动力来源吗?声波共振可以产生推力,如果我们把全球范围内所有‘我说我记得’的声音收集起来,集中释放,或许能制造一次定向能量爆发,击毁卫星核心模块。”
“你是说……发动一场全球性的齐声呐喊?”艾莉娅难以置信。
“不是呐喊。”卡伊轻声道,“是一次集体回忆。”
他们开始行动。
通过潜艇遗留的通讯阵列,他们向全世界发送了一段加密音频??并非语言,而是情感编码:悲伤的波长、希望的频率、爱的振幅。凡是曾参与“我说我记得”运动的人,设备都会自动接收到这段信号,并提示:
>**“请闭上眼睛,回想你最想让世界记住的那个瞬间。我们将替你发声。”**
第一缕回应来自东京街头。一位老人停下脚步,把手按在智能终端上,泪水滑落。他想起了广岛爆炸那天,姐姐为他挡下飞溅的玻璃。
接着是伊斯坦布尔的书店。一名少女轻声念出祖母日记里的句子:“即使没人写我们的故事,我们也曾相爱。”
巴黎地铁站,一对情侣相拥而泣,想起三年前疫情封锁期间,隔着窗户互比爱心的日子。
加尔各答贫民窟,孩子们齐声唱起一首古老童谣,那是他们祖父辈逃难途中传下来的慰藉。
每一句话、每一段旋律、每一次心跳,都被转化为声波能量,经由地下光纤、大气电离层、海洋洋流,最终汇聚至太平洋海底的鲸骨平台。
卡伊站在石台中央,手持骨笛,面向天空。
阿玛尔和其他幸存的共忆者围成一圈,手牵手,将各自承接的光球高举头顶。十三颗光球融合成一道螺旋光柱,直冲海面,穿透数千米海水,射向星空。
那一刻,全球超过八百万台设备同时发出嗡鸣。
能量束沿着地球磁场攀升,精准命中“静默Ⅸ”卫星。监控画面显示,其外壳迅速龟裂,内部电路爆出火花,随后整颗卫星偏离轨道,燃烧着坠入大气层,在夜空中划出一道璀璨流星。
与此同时,地球上数十个隐秘数据中心突然断电。墙上的硬盘自动格式化,保险柜中的纸质档案莫名起火。一些政府官员惊恐发现,某些已被删除五十年的历史文件竟重新出现在档案系统中,标题赫然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