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箫之前,先学会想一个人。”她说,“不是为了让他回来,而是为了告诉你自己??你还记得爱。”
又三十年,陈念归寿终正寝。
那一夜,全球忆音堂自发停止一切仪式。万家灯火熄灭一盏,人们静静伫立窗前,或轻抚乐器,或默念名字。
没有人演奏《安归引》。
因为他们知道,陈念归不需要被接引??他本身就是归途。
黎明时分,忆林万树同时开花,花瓣升腾,凝聚成一座横跨天际的桥,桥上光影流转,隐约可见陈念归的身影,背着竹篓,缓步前行。途中,他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人间。
那一刻,地球上所有正在做梦的人,都听见了一声极轻的箫音。
不是告别,而是**应和**。
仿佛在说:我听见了你们的思念,现在,轮到我来回应。
桥的尽头,玉音站在月光下,白衣依旧,笑容温婉。她伸出手,陈念归握住,两人并肩而行,身影渐淡,最终融入星辰。
自此,世间再无“接引者”。
只有无数普通人,在每个想你的夜晚,轻轻哼起一段不成调的旋律。
而宇宙,总会给出回应。
科学家至今无法解释“欢喜频率”的来源,也无法说明为何南极冰盖下的巨舰会主动沉入地心,化作地球的共振核心。他们只能记录:每当人类集体表达善意与思念时,背景辐射便会泛起温暖的波纹,持续时间与情感强度成正比。
最新的研究论文结尾写道:
>“或许,所谓‘超自然’,不过是尚未被理解的人性。
>当千万颗心同频跳动,宇宙也会为之和声。”
而在遥远的未来,当人类终于走出太阳系,在某颗荒芜星球上发现一块刻着“归”字的石碑时,考古学家们争论不休:这是远古文明的遗迹?还是外星智慧的讯号?
唯有那个随行的小女孩,蹲下身,从背包里掏出一支破旧的陶笛,轻轻吹了五个音。
风起了。
沙粒在空中旋转,组成一行字:
**“欢迎回家。”**
她笑了,把陶笛插进沙地。
第二天,那里长出了一株小小的玉树,嫩叶在阳光下微微发亮,仿佛藏着一首永远唱不完的歌。
而在地球的最后一片忆林中,那支由双箫所化的神器,终于彻底消散。它没有留下痕迹,因为它已无需存在。
真正的《安归引》,从来就不在箫中。
它在每一次哽咽的呼唤里,在每一滴无声的泪水中,在每一个明知无法相见,却依然说“我想你”的瞬间。
它是人类最脆弱的软肋,也是最坚硬的铠甲。
是生与死之间,那道永不闭合的裂缝中,透出的光。
是爱,不肯退场。
是记忆,拒绝终结。
是千万个普通灵魂,用最朴素的方式告诉宇宙:
**“我们记得你。”**
于是,归途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