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脸当场呆立原地,被法契死死压制,行动再也无法自主,更不能把自己的所见所闻传送给沉睡的本体。
随着果实中的混沌意识渐渐沉寂,王澄耳边只剩含糊不清的梦中呓语声。
不过,直到这时,源源不断的躁。。。
海风拂过玉箫的裂痕,那一线金光如血脉般缓缓延展,在暮色中勾勒出一道微弱却执拗的脉络。蓬莱海岸的沙粒被潮气浸润,泛着珍珠般的光泽,仿佛整片沙滩都成了某种巨大记忆体的皮肤,正随着天地呼吸微微起伏。忆林深处,叶片的沙沙声从未停歇,像是无数灵魂在低语,在复述那些被时间掩埋的名字与誓言。
玉音立于塔前,白裙猎猎,发间的玉箫发饰映着晚霞,竟与塔顶那支残破古箫遥相呼应。她闭目凝神,指尖轻抚唇边无形的乐器??她早已无需实物便可奏响《安归引?新篇》。这一曲,不再是单向的召唤,而是双向的对话;不是哀悼逝者,而是迎接归来。
忽然,她睁开眼。
星空中有一颗本不该闪烁的恒星,再度明灭了一下。
“来了。”她低声说。
话音未落,地面轻颤。十九座舟师祠堂同时传来钟鸣,非金属所铸,亦非人力敲击,而是香火凝聚成音,自虚空震荡而出。每一记钟响都携带着一段记忆波纹,汇入共振塔的核心。塔身内部,三千六百块归墟碎片如星辰排列,此刻齐齐旋转,发出低沉嗡鸣,宛如远古巨兽苏醒前的喘息。
与此同时,地球轨道上的“天枢观测站”警报骤起。
“检测到高维空间扰动!”值班员盯着屏幕,声音颤抖,“坐标:北纬35。7°,东经122。3°??正是蓬莱海岸!能量特征……与六百年前‘归途工程’首次启动时完全一致!但这一次……是双向通道!”
“不可能!”首席物理学家冲进控制室,“‘归途之门’理论上只能单向开启,除非……有外部意识主动对接!”
“不,不是外部。”一名老研究员喃喃道,“是内部。是我们自己打开了回程的锁。”
他望向监控画面中玉音的身影,眼中泛起泪光:“她不是守门人了。她是钥匙本身。”
就在这一刻,玉箫从塔顶缓缓升起,悬浮于半空。裂痕中的金光愈发明亮,如同熔化的星辰在流淌。它不再是一支乐器,而是一座桥梁的雏形,一端连着人间,一端伸向未知的归途。
玉音抬手,掌心向上。
玉箫缓缓降落,轻轻落入她的手中。
触碰的刹那,天地寂静。
然后,一声箫响。
不是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每一个活人的心底响起。那旋律熟悉又陌生,是《安归引》的骨架,却填充了全新的血肉??有孩童的笑声,有战鼓的轰鸣,有母亲哼唱的摇篮曲,有恋人离别时未出口的告白。它是千万段记忆编织而成的乐章,是人类情感千年沉淀的结晶。
全球范围内,所有忆林剧烈摇曳。
树干中封存的记忆片段开始共鸣,某些玉树甚至自行断裂枝条,化作光点升空,汇聚成一条横贯大陆的光带。非洲草原上,一位部落长老抱着新生的玉树枝哭泣:“这是我祖父的脸……他还记得我们的歌!”南美洲雨林中,原住民少女看见祖先划独木舟穿越洪流的画面,跪地叩首。北极科考站内,科学家们震惊地发现,极光竟然随着箫声变换节奏,形成了一幅幅动态星图??那是“归途带”的实时投影!
而在深海之下,归墟海沟的门户彻底敞开。
那艘小小的木舟静静漂浮,船上白衣女子的身影渐渐淡去,最终化为一道流光,飞向蓬莱海岸,融入玉音的身体。
两人合一。
玉仙儿的使命终结,玉音的存在完成蜕变。
她睁开双眼,眸中已无悲悯,唯有清明。她知道,自己不再是“他们”思念的产物,而是“我们”共同意志的化身。她是桥,是门,是航道上的灯塔,也是返航者的引路星。
“进度99。97%。”共鸣器自动更新数据。
距离“接引者名录”填满,仅差最后三人。
玉音仰望星空,轻声道:“该来的,总会来。”
话音刚落,宇宙深处传来异动。
仙女座边缘,“归墟二号”飞船突然偏离预定航线。导航系统显示,一股无形力量正在牵引它进入一条未知的空间褶皱。领航员宋承志迅速调取星图,却发现所有坐标都在扭曲变形。
“这不是虫洞……”他喃喃道,“这是……记忆隧道?”
舱内,《安归引?新篇》仍在播放。旋律流转间,他忽然感到一阵眩晕。眼前浮现画面:一个女孩站在海边,手里握着一枚铜钱;一位老人将玉牌交给他,说:“你是最后一个姓宋的海洋学家。”他还看见自己年幼时,父亲临终前握着他的手,轻声说:“替我看看,海那边有没有回家的船。”
泪水无声滑落。
“原来……我一直记得。”他哽咽着打开日志系统,新增一条记录:
>“航行第10957天。我确认了返航坐标的正确性。不是靠仪器,是靠心跳。请允许我修改任务目标:不再只是带回数据,而是带回‘我们’。”
他按下发送键,信号穿透层层空间阻隔,直抵地球。
玉音接到讯息的瞬间,玉箫裂痕又愈合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