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丫舒展,生命在生命上生长,燃烧着、吮吸着。
更激烈的疼痛覆盖了迷离的蛊惑,她感受到了口袋里那块石头的滚烫。
直接刺得她的灵魂回归□□,。
借着这短暂的清明,朱蒂跌跌撞撞地穿过楼梯,堪称是连滚带爬地冲出了实验室。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拼命奔跑过了,肺几乎要爆炸了,腥味返到喉咙。
“搞什么鬼?”线人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扶住几乎脱力的她,抬眼便看见了对方满是冷汗的脸。
他神色紧张起来,关切地问道,“下边到底有什么?”
没有回答。
“…别…去。”朱蒂本能地应着,无力地摇了摇头,伸手指了指外面的方向,“…回…家。”
线人没有多问,架起她,半拖半抱地将其塞回了副驾驶。
车子发动,迅速驶离了26号公寓。
朱蒂第一次觉得回程的路是那么的遥远,她发自内心地想要回到她长大的福利院,哪怕里面的人无法理解她的痛苦,甚至会反对她正在做的事,她也想要回去。
她头贴在车窗上,眩晕与刺痛始终围困着她的大脑,就连眼睛仿佛变得酸涩起来。
线人似乎说了些什么,朱蒂完全没听进去,世界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声音遥远地像是从另一个次元传来,两个人之间隔着的不只是墙壁,还有巨大的鸿沟。
口袋里那块石头依旧散发着温暖的能量,她没忍住,隐隐有些蜷缩起来,将其敷在胸口的位置上。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停了下来。线人推了推她的肩膀,“你怎么样了?还好吗?醒醒,到了。”
朱蒂茫然地抬头,辨认了好一会儿,才认出这是自己的公寓楼下。
不是这里…
不管她怎么想,女人还是推开车门,拒绝了线人的搀扶,脚步虚浮地走上了楼,钥匙在锁孔里捣鼓了好几次才成功塞入,转动锁孔。
屋里灯亮着。
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彼得。海伍德教授。
他姿态放松地坐在那张有些塌陷的旧沙发里,腿上摊开着一本厚厚的小说。
《悲惨世界》
他似乎对朱蒂的狼狈状态毫不意外,抬起那双隐隐染绿的蓝眼睛,平静地看向她,仿佛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而她只是一个迟归的租客。
惊魂未定之下,朱蒂甚至懒得去问他是怎么进来的,为什么要来这里。
她调动着自己的感官,试图重启自己的大脑,没头没尾地问道,“这本书讲的是什么?”
海伍德教授似乎没想到朱蒂会问这个,但是他显然乐于为其讲讲故事。
“一个叫冉阿让的人,为了果腹而偷窃,因为一块面包蹲了十几年大牢,出狱后,一位主教拯救了他麻木的被世界拒绝的灵魂,他成为了另一个人,一位满怀慈悲的市长,一个叫沙威的警长对着他不依不饶,甚至将别人误认为成他,为了不让无辜的人入狱,冉阿让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他还救了一位饱经苦难的母亲,并承诺照顾她的孩子珂赛特…”
朱蒂悍然打断了他,“那沙威呢?”
“沙威的结局呢?”
“他后来跳河自尽了。”海伍德把书放到桌子上,又将桌子上倒的水,离书本放得远了一点。
“好!”朱蒂脑子混沌地抚掌大笑,“死得好!”
她又开始颠三倒四地嚎啕起来,“哇啊啊啊啊,冉阿让你太惨了,呜呜呜。”
“喂喂喂,我还没和你讲结局呢。”海伍德教授,抱臂环胸,看着朱蒂。
“结局肯定都死了啊,不管多么悲惨跌荡的生命,这都是他们最后的谢幕礼。”或许是因为脑子不清醒的缘故,理性与感性搅在一起,弄得她心口格外难受。
“什么时候能把你的道德观、世界观更新一下,太质朴了,不太适合当前的版本。”海伍德教授叹气,从兜里掏出一个证物袋,丢向朱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