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同意二叔的提议?”
“可是,万一二叔想岔了呢?毕竟这个事情,一看就不。”
沈霆的话,忽然一顿,诶?对啊!
如果一看就不对的事情,二叔能看不明白吗?
若是他看得明白,却依旧让他们这么做,那不就很明显是其中有什么他不好说出口但却十分巨大的好处吗?
想到这儿,沈霆不禁佩服地看向父亲,自己在慌乱之下心头一团乱麻,还得是父亲这样饱经风霜雨雪的人,才能在那样的局面下,沉稳处置啊!
沈万钧缓缓道:“你记住,结交聪明人,最忌耍心眼,一个诚字,便是他们最大的弱点。当然,对你二叔,我们不会抱着利用和驭使的态度,但更要用一个诚字,让他感觉到温暖。”
他看着沈霆,“当他感受到了我们的真诚,他也会更细致更精细地思考的。”
沈霆恍然,“父亲金玉良言,孩儿受教了。”
沧浪园中,当沈万钧父子走了之后,沈千钟也在房中踱步一会儿之后重新坐下,心头缓缓平静下来。
以他的聪慧,一直都知道,沈万钧对他毫无保留的态度,是另一种形式的亲情绑架。
但看透是一回事,心头的感受又是另一回事。
就好像授业恩师对你无微不至的生活和学业关怀,是希望你能高中,让他也跟着扬名立万;
又好比妻子对夫君的照料,主动扛起家庭重担,就希望夫君能够科举中第,从此一家人飞黄腾达;
你能说,你们的心思龌龊,然后不把这些恩情记下吗?
至少当初大哥没有在自己闯下弥天大祸的情况下,放弃自己,同时也依旧给予了无穷的支持。
那他身为沈家人,也应该为沈家多谋划一番。
而让沈家上书的决定,就是他为沈家谋划的一条坦途。
他闭上双目,在脑海之中细细思量了一遍首尾,再度睁开眼睛,拉响了手边的铃铛。
很快,一个心腹走了进来。
“去请卢会长过来吧。”
苏州城,扬州盐商总会的会长卢雪松正在房中忧心忡忡地踱步。
几天前,六月初六,正在扬州策马扬鞭的他,接到了沈千钟的召唤,马不停蹄地来到了苏州。
而后,却一等就是一个昼夜。
他搞不懂这其中是什么缘故,更也不知道沈千钟派人去请他的时候,刚好是越王被俘的密信送到沧浪园的时候,他只是在这异样的事情发展中,惴惴不安。
不会是出了什么大事了吧?
好在今天,六月初十,他终于等到了仲先生的召唤。
一切的答案也即将揭晓了。
对于这位仲先生的真实身份,他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齐侯也对他近乎明示过。
但聪明人都知道,这可不是显示你脑子的时候,心知肚明又不戳破还能适当装傻,才是最好的应对。
当他来到沧浪园,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之后,乖巧地坐在对面,丝毫没有一点两淮大佬的豪横气质。
“此番劳烦卢会长紧急赶来,一路辛苦了。”
戴着面具的沈千钟主动给卢雪松倒了一杯茶,推了过去,温声开口道。
卢雪松连忙惶恐地抬起屁股欠了欠身,“仲先生言重了,都是为了朝廷大事,在下自当赴汤蹈火。”
“请卢会长过来,主要是两个事情。”
沈千钟缓缓道:“第一个事,齐侯已经在海上生擒越王,并攻占越王囤兵的潜龙岛,抓获越王世子。”
卢雪松的手登时一抖,滚烫的茶汤泼在手上,传来一阵灼热的痛感。
但他不愧是久经历练的一方大佬,居然生生忍住一声不吭,旋即在脸上露出喜色,“好啊!齐侯果然英明神武,居然这么平静地便拔除了朝廷的心腹大患,这下子江南总算可以安宁了!”
沈千钟装作没看到他的失态,也没有理会他的马屁,平静道:“不仅是越王父子被擒获,杭州知府杨志鸿、江南商会会长朱俊达,也都悉数落网,而杭州士绅被大义感召,主动投案,踊跃检举,也让齐侯知晓了定海走私的具体情况,于是兴兵将定海走私团伙一锅端了,定海卫指挥使韦天奉已经伏诛,定海知府耿有量投案自首。”
饶是经过了先前越王父子被俘的铺垫,卢雪松也是越听越是心惊,不由张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