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传到了火星,传到了冥王星流放带,传到了泰坦军团的指挥中枢。
一座座情感抑制塔开始自燃,火焰呈幽蓝色,宛如盛开的蓝花。
而在遥远的太阳系边缘,一艘本该早已报废的通讯舰突然接收到了信号。舰长颤抖着打开解码器,发现那是一份来自γ-9的直播流??画面中,伊莎拉站在神殿前拉琴,灰鸦盘膝而坐,双手合十,仿佛在祈祷。
但真正让人落泪的,是背景里那些缓缓浮现的光影。
死去的学生、失踪的艺术家、被审查处决的诗人……他们的轮廓逐一显现,围绕着两人起舞。他们没有脸,却有声音;没有实体,却比任何活人都更真实。
舰长摘下军帽,低声说:“报告总部……我们收到了歌声。”
没有人回应。
因为所有频道都在播放同一段旋律。
与此同时,马库斯在学院屋顶挖出了他埋下的第一首诗。纸张早已腐朽,墨迹模糊,但他还记得那行字:
>“我想告诉你我有多爱你,
>可我的舌头被切掉了。”
他点燃了它。
火焰升腾的瞬间,他听见风里传来伊莎拉的琴声,遥远却清晰。
他笑了。
他知道,这不再是哀悼。
这是回应。
几天后,自由音学院迎来了一批新学生。
他们来自不同的星球,说着不同的语言,肤色各异,信仰不同。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耳朵上戴着自制的共振环,据说是用废弃的神经传导器改造而成,能放大微弱的情感波动。
“我们听说,”为首的少女说,“这里教人如何用音乐对抗遗忘。”
伊莎拉站在讲台上,看着这群眼睛发亮的年轻人。
她没有讲课。
她只是拨动琴弦,奏出一个简单的音符。
然后,她停下,等待。
起初无人动作。
接着,一个男孩举起用管道改装的笛子,吹出另一个音。
一个女孩敲击金属板,打出节奏。
第三个学生开始吟诵一首母星的古谣。
声音杂乱,不成章法,却真诚得令人鼻酸。
伊莎拉闭上眼,任由这些声音包裹自己。
她想起莉拉最后的那个和弦,想起灰鸦的摇篮曲,想起父亲在工作室里的背影。
她终于明白,真正的音乐从不追求完美。
它只求真实。
课程结束时,她对学生们说:“明天,我们会学习赫尔曼的第八乐章。”
台下一片寂静。
“但今天,”她微笑,“让我们先学会倾听。”
放学后,马库斯在校舍后院发现了一株新生的蓝花。它孤零零地长在水泥裂缝中,花瓣尚未完全展开,却已散发出淡淡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