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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040人皇令（第2页）

歪斜的茅屋坍了大半，村道散落着打翻的药罐与沾满污秽的布条，几具盖着草席的尸骸曝晒在烈日下，引来成团绿头苍蝇盘旋嗡鸣。

有些石化的活人蜷缩在墙角，面颊凹陷如骷髅，皮肤布满流脓的紫黑色斑块。

一个妇人抱着僵硬的婴孩坐在井边，浑浊的眼珠直直盯着浑浊的井水，口中喃喃着无人听清的呓语。

浓烈的腐臭与劣质药渣的苦味混杂，形成令人窒息的瘟毒之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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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鸟雀都避之不及，唯有一只瘦骨嶙峋的野狗，拖着溃烂流脓的后腿，在废墟间刨食着什么，发出呜咽般的哀鸣。

“惜父。。。”小兕子缩回口袋，小肉手紧紧捂住鼻子，乌溜溜的大眼睛蓄满泪水，“臭臭。。。痛痛。。。”她能感受到下方汹涌的痛苦与绝望，比战场血腥更刺入骨髓。

“惜父，他萌生病耶……”小家伙躲在衣兜里面，闻着天蚕丝的香味，嘟囔着。

“嘤～～好臭！”小狐狸也跳进衣兜，和小兕子在一起，小脑瓜来回转着，身子委了又委，找了个合适的姿势。

云尘子眸光一凝，眼底似有淡金符文流转。他并未急于落地，广袖轻挥，一点清辉自指尖弹出，化作无数萤火般的光点，悄无声息地渗入村落每一个角落、每一具（无论生死）躯壳——他在溯源。

光点汇拢，于他面前凝成一幅虚影：

画面闪现数月前村中巫师主持的邪异祈雨祭典——村民宰杀病畜投入唯一水源“老井”，井边堆砌着刻满禁忌符咒的兽骨。

井底浑浊的水泡翻滚，暗绿色的诡异菌丝如活物般随水流蔓延。地脉深处，一缕被邪祭引动的污秽“瘟疠之气”正贪婪吮吸着绝望与死意。

真相并非天灾，而是愚昧邪祭污染水源、扰动地脉，引来了依附污秽而生的“疫鬼”。

“无知招祸。”云尘子声音清冷如霜。他并未责备村民的愚昧，只向前踏出一步。玄冥长尾如灵鞭般猛地抽击地面——啪！

一圈肉眼可见的冰蓝色涟漪以落足点为中心急速扩散，所过之处：

空气中污浊的瘴气如雪遇烈阳般消散，嗡鸣的蝇虫瞬间冻结成冰晶簌簌落下。

村中四溢的脓血污秽被冻结、净化，形成一个巨大的隔离屏障，阻止瘟毒外泄。

井底翻腾的菌丝与地脉中的瘟疠之气发出无声尖啸，被这股至纯至净的玄凝寒力逼退蛰伏！

“哇！冰冰亮亮！”小兕子忘了害怕，小脑袋又探出来，看着地面闪烁的冰蓝光点，好奇地伸手想抓。

云尘子指尖再点向枯井。

比东州战场更浓郁、更精纯的甘霖沛然洒落。

雨水在半空便化作弥漫的翠绿色药雾，带着清冽如草木初生的生机气息，主动钻入每一个尚存一息的生命口鼻，甚至渗入土壤与井水。

药雾所到之处，村民身上的紫黑斑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收口。地底深处传来不甘的嘶嚎，那股污秽的瘟疠之气在纯净生机的冲击下，如沸汤泼雪般分崩离析。

“唔。。。”墙角蜷缩的村民呻吟一声，竟微微动了动手指。抱着死婴的妇人茫然抬头，一滴混着药雾的雨水落入她干裂的嘴唇，那死灰般的眼中竟有了一丝极微弱的、属于活人的迷茫。

“安神。”云尘子低头，轻点小兕子腕上的玉镯。小家伙心领神会，努力踮起脚，藕节似的小胳膊奋力扬起——

蓝花再绽：几片安神草叶晃晃悠悠飘下，落在废墟间、井沿边。沾地即生，瞬间绽放出比战场更繁盛的星星点点的幽蓝小花。

馥郁的清冽花香强势压过残存的腐臭。

这香气仿佛能洗涤灵魂深处的恐惧与绝望。

呜咽的野狗停止了刨食，安静地趴伏下来；麻木的村民们眼神渐渐聚焦，眼角无声滑落泪水，那是被深埋的痛苦终于得以宣泄的征兆。

云尘子并未久留。他并指如刀，凌空对着老井虚划数道蕴含天地至理的符文，彻底封镇了污秽源头。

最后，袖中飞出一枚与前次相似的玉简，精准落入村中最年长的幸存者怀中，声音如清风拂过死寂的山谷：

“掘新井于东三里青石下。井成之日，焚此简于井口，净水自生。好好生活吧。”

“慕风，你们留下来帮他们几天，给他们买些衣物和吃的。”

“是，人皇。”

说完，清光再起，卷着师徒二人向天际掠去，只留下身后山谷中悄然滋长的生机，与那弥漫不散、抚慰人心的幽幽蓝花香。

“多谢大仙！”

“多谢小仙女！”

缓过神来的村民在山谷间跪拜。

衣兜内，小兕子小脸贴着师父温热的胸膛，听着那沉稳的心跳，在安神草的气息与疲惫中渐渐阖上双眼，小嘴巴还含糊呢喃着：“惜父…小花…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