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宴礼缓缓压睫,眼窝深邃,分辨着薄迎眼中的故意。
薄迎的动作,可以说是缓慢,也极有技巧,是完全给了沉宴礼反应和躲避的时间,酒液浸湿的地方,近乎是薄欢触碰过的。
小姑娘显然也意外,唇畔微张,但好在还没有要偏向的意思。
沉宴礼挪开视线,去瞧镜面,他头顶翘起的小辫完好,没沾上一点酒液,才抬起手臂,搭着两侧的扶手:“薄总应该会一视同仁的理赔吧。”
薄欢微愣,揣摩着沉宴礼说得是方才让池贺京赔偿的事,还是当下他和薄迎之间的公平。
她盯着那刚换新不久,就沾上酒液的地毯和那张单人沙发,一时还真不好回答:“沉总的意思是?”
“薄议员失手,但毕竟是在薄总这地界,”沉宴礼抬手,拎着衣襟,颇有几分风流的姿态,“薄总应当负责吧。”
薄迎才领略到沉宴礼的不耻,只将自己手包中的卡取出来,放在侍应生的盘子中:“我的过失,倒不至于让欢欢买单,沉总这件衬衫,应该是DB的私人订制,高消达到两个亿,才能得一件的款式。”
“只是赔偿衬衫,就难免暧昧了些。”
沉宴礼压着眸,并未上抬,指尖在沙发上轻点:“薄议员何时,也是能同我心平气和讲情面的关系,即便如此,欢总就能推诿了责任?”
他转变着对薄欢的各种称谓,不光是在区别薄欢和薄迎,更是昭示着两人的关系,明明白白要薄迎知道,他和薄欢就是能送衬衫的暧昧勾连。
也清晰的让薄欢懂得,如果她们出现分歧,那他会坚守在她的后方,可她若是友好,他也愿意退让一步,去亲自解决那纷争纠葛。
他用两指,推开侍应生递过来的卡:“全当今日,是给欢总当乐子了,她开心就行。”
这场娱乐,也算是酒桌游戏,惩罚自然也是免不了的,所以在旁边的长桌,摆着各样的烈酒,到了这个地步,沉宴礼自然可以全身而退,可他还是倾身将准备好的三杯罚酒一饮而尽,辛辣烧得他耳根发烫。
而后,又从中开了一瓶最烈的北部酒,
他同样面不改色的喝掉,才拭净手上的酒液,帕子在他的指间,一根根的擦着,直至被那巾帕上的薄荷香浸满手,才起身拾起桌角的臂环,朝着薄欢的方向。
薄欢坐的是张圆椅,上面拱起的软垫,下端翘脚的设计,并不算高,所以沉宴礼再给她系着抽带时,是下蹲姿态,单膝离地约只有一指。
可远瞧着,就像是单膝跪地的模样。
“就先失陪,”沉宴礼在众人的视线盲区,咬了薄欢的胳膊一口,甚至留下了浅显的痕迹,只有薄欢察觉到了那温煦相贴时,眼睫微颤,“玩得开心,欢总。”
话落,才帮薄欢拢了下西装,出了宴厅。
薄欢抿唇,沉宴礼方才帮她理外套时,宽掌在长发下,探上她的后颈捏-弄了下,不轻不重的力道,却足以留下红印。
……
酒厅的包厢,也是灯红酒绿,毕竟在这谈及正经事的也不在少数,推杯换盏也更容易达成双方满意。
因为国王游戏的牌面曝光,以及沉宴礼的提前退场,也没有再进行下去,薄欢本来瞧着时间,是要回去睡了,可被许照野拉来了酒厅。
本想推拒,却见江濯池和薄迎一前一后进了包厢。
她转首,去看许照野,眼尾的弧度上扬:“江少这是打算,将我和薄迎一网打尽啊。”
“怎么说,合作共赢也说不定,”许照野垂眸,显得有些吊儿郎当,在各色的灯光下,盯着她被披散长发盖住的脖颈。
其实方才在宴厅,沉宴礼的动作,并不算完全的视野盲区,许照野是完全瞧清了沉宴礼的所有举动,以及薄欢的所有细微反应。
他压着上身,吹了下她耳际的碎发:“这么忌惮啊?”
薄欢还没思忖出结果,就被他扰了一下,神色平淡的睨了他一眼,便提步上前,推开了那包厢的门。
许照野神色微暗,却在光落在脸上时,浑不在意的笑了一下,紧随其后地撑着那重门,等人松手,他才阖上门,将那嘈杂的音乐挡在外面。
“欢欢?”薄迎和江濯池分坐两方,隔得不近不远,在看见薄欢进来,身后还跟着许照野时,有几分诧异。
回看向江濯池,也有些探究和思考,但更多是对他的不满:“你们地下城谈事,还要押人质?”
江濯池的自打进来,便单手搭着靠背上方,注意着门的动静,等薄欢进来,视线更是没分寸的撞上去粘着。
此时听见薄迎的话,才挪了眼眸,姐妹俩不同的容色上,是如出一辙的淡漠,其中还有些不一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