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少是觉得,你比沉宴礼更合适作为盟友?”
薄欢将被抵在牙根的奶棒,拿在手中:“都是诡计多端的阴谋者,还分上高低贵贱了。”
“欢欢这话,还真是让人伤怀呢,”江濯池把玩着遥控,在屏幕上随便点了首轻缓的曲子,“但也不可否认这是事实,”
“沉宴礼这种极端权利主义者,一个习惯了掌控、博弈的野兽,是铁链镣铐拴不住的,暴戾压迫,早已经是多年融入骨血的东西,没跌落神坛的少年天骄,还懂得克制两个字,可摸爬滚打过来,早就撕碎了这些类似于完美的标榜,荤素不忌。”
沉宴礼的外祖家,近乎全是政员,父亲当时又是风头正盛的那位,在民众的声望极高。
所以一直以来,在沉父和时家在急流勇退,被落井下石之前,似乎只有一个选择,而压抑节欲是必修课。
当年国政分裂,联合会的政员分党而立,时款作为元首一脉的梁柱,近乎是其他党羽的眼中钉肉中刺,更博弈时,是枭首攻击的第一人,小打小闹的暗杀接连不断。
可即便小心人祸,也抵不过天灾,那恶疾来得突然,只得让时家退居二线,可却遭到了党派里叛徒的赶尽杀绝,直到元首继任,时家的情况才好些。
沉宴礼也就是在此时,选择了和池贺京合作从商,以绝对财力,强势劈开政党圈层的口子,站在议员之中。
江濯池勾着佛珠,细碎的相撞声,混杂在曲子中,听不太真切:“我虽然也说不上是个人,但我们尚且能相互制衡。”
江濯池的话,或许能说服薄迎,却不能说服薄欢,她的本质就是个赌-徒,偏爱激流勇进。
比起稳妥的答案,她更喜欢在刺激中,驯服那最凶最猛的畜生。
“倒不如直白一点,江少,”薄欢把那奶棒咬碎,被奶香充斥唇齿,可说出的言辞,却没有半分甜软,“是你想要、且需要,我和薄迎来站队你。”
江濯池偏勾着唇角,露出齐整的牙齿:“是,欢欢同我才是同心合意,所以才会有以上的优势剖白。”
那废弃的塑棍,被扔进垃圾桶,薄欢盘着小臂,显然是无所顾忌的姿态:“空手套白狼的把戏,还是得看江少。”
“薄迎是核心技术的掌握者,可技术研发、实验、用于作战,总归要有更多的声音。”江濯池不动如山,也并不在乎薄欢的冷嘲热讽。
“不如,”他掀起眼皮,带着半真半假的玩笑:“将我抵给你,真有了不满意的,就随意找个江家仇敌,把我发卖了,也还算值俩钱。”
薄欢有些兴致,抬眉间眼里的意图,很昭然若揭,一副拿到卖身契,就要去试试他江濯池的命,到底能值多少钱的模样。
薄迎是议员,对待自己的成果,或者是提案,很会去据理力争,驳斥反党,可下了那权利的会议桌,她也如普通的议员一样谨慎,在有可能超出的范畴里,反复确认。
她的指尖,落在那些条款上,她所在意的点,早都都被落实在合同中:“我的团队,也会是和我同等的礼遇?”
“当然。”许照野还没从方才江濯池和薄欢的对话中回神,偶然听见这道声音,略微颔首,而后嗓音微轻,呢喃着那颠三倒四的话,“这是我们该做的。”
而薄迎因为合约,并没注意到许照野的愣神。
反而是对面的薄欢,在抬眼时压睫,微微眯着,透过那蓝调暗光,觉察到了他呆滞的状态。
四目相对,许照野不太在意的垂眸,拧开那个在手里拿了许久的人工泪液,仰首滴进眼中。
许是因为拧开的力道过大,也许是挤压时太过用劲,水滴连成一处细柱,冲刷着眼瞳,而后在眼尾落出,滑向耳际。
在薄欢的视线,落到许照野的鬓角,他似有所感,在眨眼调整后垂首,还来不及没入鬓间碎发的人工泪液,就那么顺着动作坠落,滑向下颌。
他屈起指骨,抹掉下颌的那滴水珠,而眼尾因为刺激,始终透着抹不自然的红。
薄欢的舌尖抵着上颚,将那奶粉制成的奶块,咬得更加细碎:“没给我准备一份合同么。”
没有主语,分不清是在对谁说,只是唇角的笑勾着,令有心的人恍然。
江濯池拨弄着佛珠,将恶劣的神色掩下,他不是没看见两人的动作,也不是瞧不清她细微的变化,以及那暗藏的倾向。
但他显然,没有必要为他们两个戳破。
他勾着珠子的黄线,用它弹在内腕处,表皮最薄的地方,轻而易举落下痕迹,才慢条斯理的抬眸,轻轻侧首笑着:“此前,可没有说服欢欢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