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现在你雨过天晴,前途一片光明了。”应寒栀面带讥讽,一针见血指出,“相亲没人能逼着你去,别打着父母的旗号,你自己心里想要什么,你自己很清楚。”
冷延没回答,算是默认。
应寒栀看着他,表情中带着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分手了还不够,你竟然还想要获得前女友的谅解来免去自己心理上的愧疚和道德上的谴责吗?冷延,你真的很贪心。”
“我没想过我们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或许对于未来的方向我们早已经有了分歧。”冷延解释道,“我之前让你换工作只是想让你不要那么辛苦,工作稳定些、体面些,这样我跟我爸妈沟通咱俩结婚的事情阻力也不会那么大。”
应寒栀笑了,她甚至有些想为冷延鼓掌:“不愧是高情商的冷大记者,分手原因都说得这么委婉和诗意。”
笑意敛去,应寒栀冷若冰霜的表情让她本人的五官美得更加不真实,她说着反话:“你这样处处为我着想,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的良苦用心?”
她紧接着反问:“外交部还不够稳定和体面吗?”
冷延抿着嘴唇,欲言又止。
应寒栀帮冷延回答道:“不是不够稳定和体面,而是没有编,区区一个合同聘用制你们家瞧不上。即使有了编,你还会说户口的事情,还会说我没时间顾家,你的父母也会拿我爸妈的职业出来说事……你默许了你父母的傲慢,代表你也赞同他们的观点,对吗?”
冷延没有为自己辩解,只是说道:“如果以后在京北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跟我讲,能帮到的我一定竭尽全力。咱俩这么多年,没必要最后闹成这样。”
“从头至尾,我都没跟你闹过。”应寒栀指节发白,手里紧紧攥着已经喝了一半的咖啡,几乎要把纸杯捏得变形,“我如果真闹起来,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好过吗?”
咖啡她本来打算扔掉的,但是现在却忽然改变了主意。应寒栀一个抬手,咖啡往冷延身上一泼,看着对方熨帖板正又一尘不染的白衬衫上满是褐色污渍,她笑靥如花,冷冷说了一句:“咱们,两清了。别再说什么对不起,以后我也不需要你的帮忙,桥归桥,路归路,所有的一切,我都认了。”
冷延没想到应寒栀会在公共场合做出这么不得体而又失态的事情,他眉头紧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衬衫,想到待会还有重要活动,既无奈又有些许不悦。
他叹了口气,留下给应寒栀的最后忠告:“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过刚易折这个道理我跟你讲过很多次,人情世故、丛林法则这些如果你现在不去适应,以后一定会吃苦头的。”
应寒栀没有辩驳,只是不吭声站着。
冷延临走前还不忘补一句刀:“何况我们这种人,压根没有任性和天真的资格。”
我们这种人……呵呵。
23摄氏度,明明是最舒适的室温,应寒栀却莫名觉得浑身泛起一股寒意,还是凉到心底,冷到骨髓里的那种。
好在不是下班的高峰时间点,偶尔有人路过也只是多看一眼,泼个咖啡吵个架,也不是多稀奇的事儿,所以并没有惹得多少人围观。
应寒栀没想着麻烦保洁阿姨,她自己去楼层的洗手间里拿了拖把过来把地面打扫干净。
曾经,她也以为自己和冷延是同一种人,所以他们报团取暖,惺惺相惜。
出身小县城的他们都想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在繁华而又发达的首都京北扎下根,目标纵然遥远,路途虽然艰辛,但是只要彼此一直在前进着,希望和未来总是催人奋进的。
冷延可以算是偏天赋型的选手,正如他自己常说的那样,但凡他的初始条件比别人好那么一点点,他的成就对比今天都将会是指数级上升。从村里的学校考到县里最好的高中,高考进入京北数一数二的学府,然后选调进入市里的宣传部。
其实这样一份工作对于很多人已经是天花板,但是冷延并不满足于此,凭借着自己笔杆子的实力,成功借调省厅后,他继续潜心钻研人际关系,不断运作社交网络想要更上一层楼。
与此同时,应寒栀作为铁杆女友,除了各种支持冷延的决定外,她也没忘记拼命赚钱。
她畅想着等他们攒够首付,一起背贷款在省城买一套小房子,然后按照自己喜欢的风格去装修,一点一点地添置家具,早晨一起出门上班,晚上回来一起下厨,周末窝在沙发上看电影睡懒觉,隔三差五买上喜欢的鲜花插在餐厅的花瓶里点缀着这样平凡而又有烟火气的小日子。
也许会有自己的小孩,也许还会有一只可爱憨憨的大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