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亲卫冲上城楼,正好看到西北角楼崩塌后扬起的漫天烟尘,以及城头上守军惊慌失措的混乱景象。
乌维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一把抓住身边副将的衣领,目眦欲裂,咆哮道:“那是什么?!颂人用了什么妖法?!快说!”
他征战半生,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攻击,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副将面无人色,牙齿咯咯打颤,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大…大王…不…不知道啊…就…就看到火光一闪…巨…巨响…角楼就…就没了…像…像是天雷…”
“放屁!”乌维怒不可遏,一把推开副将,当他再次将目光投向远处雪原上那几门依旧冒着袅袅青烟的铁家伙时,内心深处却也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死死盯着远处那几门还在冒烟的铁家伙,拳头紧握,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心中第一次产生了动摇。
而在颂军阵地后方,观战的士兵们同样被这毁天灭地的威力惊呆了。
他们虽然对殿下充满信心,但也万万没想到这“新家伙”竟有如此神威!
短暂的寂静之后,震天欢呼声从颂军阵营中爆发出来,士气瞬间高涨到了顶点!
“我的亲娘哎!看见没?就一下!就那么一下!城楼就塌了!”一个来自京畿的年轻士兵激动地抓着同伴的胳膊,又蹦又跳,脸涨得通红。
“乖乖!这比投石机厉害一百倍!狄狗的破墙还能扛几下?”一个满脸络腮胡的老兵使劲揉着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几个小兵兴奋地聚在一起讨论着,脸上洋溢着前所未有的自豪和亢奋。之前对北狄骑兵的畏惧,在此刻被这“炸天雷”的一下子驱散了大半。
天工院的工匠们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
鲁工匠喃喃道:“成了!三年心血没有白费啊!”
周围的工匠们相拥而泣,这是他们无数个日夜钻研的成果。
李锐站在赵庚旭身侧,虽然依旧保持着警惕姿态,但紧握刀柄发白的手指关节,暴露了他内心的震撼。
他跟随赵庚旭最久,见识过天工院的许多“奇技淫巧”,但如此神物他也是第一次见。
木乔看着远处城墙上的缺口,以及城头狄兵的混乱,目瞪口呆道:“有此利器,攻城拔寨将容易得多。”
英国公张懋扶着望楼的栏杆,老迈的手微微颤抖:“这这是国之重器,国之重器啊!”
他看向身旁依旧神色平静的赵庚旭,目光复杂无比,“殿下有此神物,何愁北狄不灭?”
赵庚旭却摇了摇头,泼了盆冷水:”老将军先别高兴太早。这炸天雷弊端还多着呢。”
“您看,这打了一发,炮管子就烫得能烙饼了,得用水浇半天才能降温,不然下一发就可能炸膛,伤到自己人。
而且您也看到了,移动困难,装填缓慢,一天能打个两三发顶天了。”
“本王也没指望靠它直接轰塌城墙。”赵庚旭语气轻松。
“就是拉出来,给乌维提个醒,顺便给咱们的将士助助威。传令,二号炮位,下午未时,瞄准刚才那豁口旁边,再给他来一下。明天换个地方,继续打两炮。”
第66章
接下来的两天,赵庚旭过得异常从容。
上午处理军务,午后登楼观炮,晚上则与英国公、木乔等人围炉夜话。
炭火噼啪,火锅飘香,与外间的风雪严寒形成鲜明对比。
“殿下这几日倒是愈发沉得住气了。”英国公看着正在与木乔对弈的赵庚旭,捋须赞道。
赵庚旭信手落下一子,笑道:“老将军过誉。兵法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这炸天雷每日叩门,让乌维他们时时刻刻去猜,去怕,去想下一声雷响会在何处炸开。待其心惊胆裂,便是我军总攻之时。”
木乔专注棋局,轻声道:“殿下深谙用兵之道,虚实相间。三日炮击,看似缓慢,实则已将压力累积至顶点。”
第二日晚,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
“诸位,”赵庚旭手持木棍指向沙盘。
“根据这三日炮火攻击,城西北角楼损毁严重,出现三丈宽豁口。城南也有裂缝。守军士气已极为低落。”
他目光扫过众将:“李锐!幽灵全体分两组,你率甲组从西北豁口突入,夺取西门!”
“得令!”李锐踏前一步。
“木乔参军,你统领弓箭手抢占城西土山,压制守军,掩护李锐突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