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狱官油光满面的脸在火光中裂成两半,腰间的铜钥匙隨著步伐哗啦作响。
赵瞒的皂底靴陷进半指厚的湿稻草,鞋尖踢到个圆滚滚的东西。定晴看去竟是颗风乾的鼠头,空洞的眼窝里还粘看几缕灰毛。
两侧石墙渗出的水珠在火光里泛著诡异的青色,每隔五步就有铁柵栏分割出狭小区室。
赵瞒经过第三间牢房时,突然从阴影里伸出一只枯手,那只手拉住赵瞒。
“新来的?还是个守岁人?”
典狱官抢起铁尺砸在柵栏上旁那人的手腕上,並且將赵瞒护在身后。
“王八蛋!活腻歪了是吧?”典狱官骂道借看火光,赵瞒看到一张溃烂的脸。
囚犯嘴角裂到耳根,黄牙间垂著暗红的肉丝。
赵瞒这才注意到整排牢房顶上悬著铁鉤,倒刺上还勾著几片风乾的皮肉,像腊月里晾晒的咸鱼。
转过弯道时,血腥味陡然浓烈。八尺见方的刑房里立著五根人腰粗的木桩,其中一根表面布满指甲抓挠的沟壑,顶端铁环里卡著半截指骨。
墙角炭火盆暗红未熄,烙铁柄上凝结著油脂般的黑垢。
赵瞒的目光扫过刑架,带起几张飘落的纸一一竟是粘在砖缝里的人皮,边缘还蜷曲著焦黑的毛髮。
但这些却不是最重要的,真正让赵瞒感到不舒服的是。
他总觉得有一双眼睛盯看自己,
“这里毕竟是整个明州最大的监狱,不光是关押著犯人。一些门道中人被废了本事之后,也就关到了这里。”
比如看到赵瞒打量这里的环境,李郁便解释道。
“知道知道,李师兄你应该在这里呆的很开心吧。”
听赵瞒这么一问,李郁倒是尷尬的笑了起来。
自己也就喜欢拉这里搞点刑魂门道的小发明而已。
走到第五重门的时候,典狱官掏出三把奇形钥匙开启铁门。
在左边第一个囚室內,一个玄铁面罩扣在囚徒脸上,只露出双血丝密布的眼晴,四肢被寒铁链穿透锁骨悬在半空。
典狱官諂笑著递来油灯,灯罩在火光下透出细密的毛孔纹路一一那分明是张完整剥下的人脸。
人脸皮从哪里来的,就不用多说了吧。
赵瞒看著这油灯再看向典狱官说道:“你这手段,是神诡道吧。好好的监狱,没必要搞得这么出生吧。”
听到赵瞒这么一问,典狱官瞬间笑了起来。
“嘿嘿嘿,小二爷你就是有眼力劲儿。在下以前確实是神诡道【人诡堂】,经过朝廷点化后,弃暗投明便来这里为朝廷效力。也算是一生所学报效国家,不是出生。”
赵瞒:“。。—·
我想反驳你,但是我找不到理由。
希望你能把你的这些手段,用到神诡道的老朋友身上。
终於到了整个监狱最下面的第7重门,赵瞒將目光看向李郁缓缓问道:“为什么把祁县令关到这里。”
李郁闻言道:“郡主不想让外面的人把话递到这里,也希望他见到这里的景象,把事情想通好好交代。”
整个大牢第七重。没有什么人,只有左边第四间牢房有喘气的声音。
看来祁县令应该就在那里。
赵瞒从李郁手里接过火把,然后说道:“能不能给祁进换到外面第一重牢房,起码让他能看见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