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克斯韦尔元帅穿著一身轻便的皮甲,双手抱胸,站在一旁。
他的眉头紧锁,目光死死地盯著瓦格雷手中一个黄铜製成的、如同小酒杯般的零件。
“不行!”元帅沉声开口,声音不大,却盖过了机器的轰鸣,“这个供弹拨片的角度不对。它太陡了,在高速旋转的情况下,很容易因为离心力而卡住子弹。”
瓦格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他拿起那个小小的零件,吹了口气,像是欣赏一件艺术品。
“元帅阁下,这是我计算出的最优角度。”他瓮声瓮气地反驳,“二十七点五度。在这个角度下,拨片对弹壳的推动力能达到最大,可以保证最流畅的入膛。您看这弧线,多美妙,就像女巨人的。。”
“我不管你的狗屁力学和美学!”麦克斯韦尔打断了他,“我只知道,在战场上,我的士兵需要的是百分之百的可靠!任何可能导致卡壳的因素,都必须被排除!我寧愿牺牲百分之十的射速,
也要换来百分之一的稳定性提升。把它改平缓一点,改成三十五度。”
“三十五度?那简直是对机械的侮辱!”瓦格雷的脸涨红了,鬍子都气得翘了起来,“那会让整个传动系统的功率,凭空损耗掉至少三个百分点!而且,那样子丑死了!”
“那就让它丑死!”麦克斯韦尔毫不退让,“我的士兵的命,比你的图纸更重要!”
一个是为了追求机械性能的极致,一个是为了追求实战中的绝对可靠。工程师和军人的矛盾,
在这里爆发得淋漓尽致。
“两位。”范德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手里还拿著一份刚刚出炉的焦化厂选址报告。
“老板!”瓦格雷看到范德,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男爵阁下。”麦克斯韦尔也点了点头。
“我听到了你们的爭论。”范德走到那台半成品的“加特林”前,伸出手,轻轻抚摸著那冰冷的枪管,“你们说的,都对。”
他看向瓦格雷:“布罗克,你的设计,从理论上说是完美的。它能將这台机器的性能,压榨到极致。”
他又转向麦克斯韦尔:“元帅阁下,您的顾虑,也是完全正確的。任何实验室里的完美数据,
在血肉横飞的战场上,都可能因为一粒沙子而变成一堆废铁。”
“所以,我的决定是,”范德拿起那个备受爭议的供弹拨片,“我们做两个版本。”
两人都愣住了。
“一个,是按照布罗克设计的『极限性能版”。另一个,是按照元帅阁下要求的『绝对可靠版”。”范德將拨片放回工作檯,“我们把它们都装到机器上,拉到靶场去。用一千发子弹,进行连续射击测试。让数据来说话,看到底哪个版本更適合战场。”
“同时,”范德的目光扫过那套复杂的传动机构,“我要求,所有的核心部件,比如这个拨片,必须设计成模块化的、可以快速更换的结构。我需要我的士兵,能在战场上,只用一把扳手,
就在五分钟內,完成对故障零件的替换。”
瓦格雷和麦克斯韦尔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瞭然。
范德没有偏祖任何一方,而是用一种更宏观、更系统化的思路,解决了他们的矛盾。
他不仅提出了用实践检验真理的方法,还顺便引入了“模块化设计”和“快速战地维修”这两个远超时代的概念。
“我明白了,老板。”瓦格雷拿起一块新的黄铜,开始重新打磨,“五分钟太长了,我能做到三分钟。”
“很好。”麦克斯韦尔也点了点头,他看著范德,眼神里多了几分认可。
这个年轻人,不仅懂技术,更懂战爭。
解决了工坊的爭端,范德又马不停蹄地赶往了下一个目的地一一迪菲亚集团的临时靶场。
靶场设在营地外一片开阔的荒地上,用沙袋和木板围了起来。
霍拉旭亲自挑选的那二十名“种子教官”,正在这里进行一项特殊的训练。
他们面前没有敌人,只有一张张画著复杂几何图形的靶纸。他们手里的武器,也不是长剑或火枪,而是一种范德设计的、结构类似手弩,但只能发射涂著顏料的蜡丸的训练器。
“错!又错了!”霍拉旭的咆哮声在靶场上空迴荡,“弹道!我要你们计算弹道!考虑风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