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过头,对格罗斯说:“去,找一根结实的槓桿,一桶水,还有一些能找到的,最粘稠的泥土。”
格罗斯虽然不解,但还是立刻转身去办。
他那庞大的身躯,很快就消失在一条巷子里。
范德则挽起了自己白色衬衣的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
他开始徒手清理墙角坍塌的碎石,將它们按照大小,分门別类地堆放好。
他的动作不快,但每一下都精准而高效,
这一幕,让霍拉旭都有些看不懂了。
很快,格罗斯就回来了。
他扛著一根拆下来的房梁,另一只手提著一个装满了水的破木桶。
几个衣衫槛楼的孩子,跟在他身后,帮他捧著一大块从河边挖来的黄泥。
范德接过水桶,將水淋在黄泥上,然后用手,开始和泥。
他没有嫌脏,只是专注地感受著泥土的湿度和粘性。
“不够。”他摇了摇头,然后看向那几个孩子,“去,帮我找一些乾草来,越碎越好。”
孩子们虽然害怕,但看到他並没有恶意,犹豫了一下,还是四散跑开了。
不一会儿,千草找来了。
范德將乾草末混入湿泥中,反覆揉捏,直到泥土变得如同麵团般坚韧。
做完这一切,他才看向格罗斯:“用槓桿,把最上面那块石头,向上撬起一点点,给我留出一条缝隙。”
格罗斯將房梁的一端,插进墙体的缝隙,用肩膀抵住房梁的另一端,深吸一口气,肌肉猛地发力。
“嘎吱——”
重达数百斤的条石,被他硬生生地撬起了一指宽的距离。
范德立刻抓起一把混合了草末的泥巴,精准地塞进了缝隙里,然后用一块小石片,將泥巴捣实。
“好,下一块。”
两人就这么配合著。
一个负责用力,一个负责技术。
范德就像一个外科医生,在为这面濒临死亡的墙壁,做著一场精细的手术。
他用和好的泥巴,填补缝隙,用小石块,垫稳结构。
整个过程,他没有说一句话,但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韵律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匠艺之美。
周围的居民,越聚越多。
他们从一开始的警惕和不解,慢慢变成了好奇和惊讶。
他们中的很多人,自己就是石匠,或者石匠的后代。
他们看得懂范德的手法。
那不是架子。
那是真正浸淫在石工活里数十年,才能拥有的技艺。
那种对石头和结构的理解,是刻在骨子里的。
当最后一块碎石被重新砌好,范德用剩余的泥巴,將整个墙面仔细地抹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