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新生镇的社区警察,和本地卫成部队,发生了衝突?”
“是的,老板。”霍拉旭的表情很严肃,“衝突不大,只是几句口角和推揉,被我们的人及时分开了。但问题在於起因。”
他翻开报告的另一页。
“起因是,卫成部队的两个士兵,在休假期间,去新生镇的公共酒馆喝酒。他们习惯性地想赊帐,被酒馆老板拒绝了。双方发生爭执,酒馆老板按下了我们安装的紧急呼叫铃。我们的社区警察五分钟內赶到现场,按照《新生镇社区管理条例》,要求那两个士兵支付酒钱,並对他们的骚扰行为进行口头警告。”
“然后呢?”
“然后,那两个士兵觉得,在一个『泥腿子”警察面前丟了面子,就动了手。”霍拉旭的声音沉了下去,“我们的警察没有还手,只是用標准程序,用短棍和盾牌將他们制服,然后通知了他们的长官。”
范德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著。
这是一个很小的事件,却暴露了一个深层的问题。
两种秩序的碰撞。
一边,是建立在暴力和特权之上的旧秩序。另一边,是建立在规则和契约之上的新秩序。
“卫戌部队那边怎么说?”
“他们的指挥官,艾伯特上尉,亲自来道了歉,並且赔偿了酒馆的损失。但是—”霍拉旭顿了顿,“我能感觉到,他以及他手下的士兵,对我们的社区警察,抱有很强的敌意。他们认为,我们是在挑战暴风城卫队的权威。”
“他们没说错。”范德平静地回答,“我们就是在挑战。不是挑战卫队,而是挑战那种『我穿著这身制服,就可以为所欲为”的旧思想。”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著远处那片已经初具规模的城镇。
“霍拉旭,我们的社区警察,现在有多少人了?”
“完成第一期培训的,有八十人。第二批一百二十人的招募和培训,也已经开始了。”
“不够。”范德摇了摇头,“我需要一支五百人的队伍。我需要他们不仅仅在新生镇巡逻。我需要他们出现在暴风城的每一个街角,处理邻里纠纷,帮助迷路的老人,甚至帮市民拧开一个生锈的水管。”
“老板,这会引起军方的全面反弹。”霍拉旭提醒道,“这相当於在暴风城,建立第二支武装力量。”
“不,他们不是武装力量。”范德转过身,看著霍拉旭,“他们是服务人员。他们的武器,不是短棍和哨子,而是那本《社区管理条例》,是他们为市民解决问题的能力。”
“我会亲自去和伯瓦尔公爵谈。王室会支持我们的。”范德的语气不容置疑,“你现在要做的,是立刻起草一份『社区警察学院”的建设计划。我要一个独立的、正规的学校。除了你教的那些,还要增加法律、心理学、城市管理等课程。我要让『社区警察”,成为一个受人尊敬的、有技术含量的职业。”
霍拉旭看著范德,他知道,老板的棋局,又向前走了一大步。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格罗斯探进他那颗独眼的脑袋:“老板,伯瓦尔公爵来了。他说,麦克斯韦尔元帅,已经到了暴风城。国王陛下,想请您一起,去城门口迎接。”
暴风城南门,巨大的狮鷲雕像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与往常不同,今天的城门大道两侧,没有平民的围观,取而代之的,是两排盔甲鲜明、肃立如松的暴风城卫兵。
瓦里安国王穿著一身简化的王室礼服,站在队伍的最前方。他的身边,是身披重甲的伯瓦尔·
弗塔根公爵,以及换上了一身深蓝色男爵正装的范德。
“你似乎不太习惯穿这个。”瓦里安警了一眼范德那身剪裁合体的衣服,以及他略显僵硬的站姿。
“是的,陛下。”范德回答,“它不如工装舒服。”
“很快你就会习惯的。”瓦里安的目光投向远方,地平线上,一队骑兵的轮廓正在慢慢变得清晰,“当你需要面对的,不再是图纸和水泥,而是人心和刀剑的时候。”
范德没有说话。他知道,国王今天让他来,不仅仅是迎接一位元帅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