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认得那个徽记。
那个曾经让他又敬又怕的、属於石匠工会的徽记。
他颤抖著手,將那张羊皮纸揭了下来,揣进怀里,然后,用尽最后的力气,朝著不远处那座唯一还算完整的、人民军的哨塔跑去。
半个小时后。
当哨塔里那名留守的、同样飢肠的老兵,为他念完那张“招生简章”上的內容时这位在西部荒野的红土地上,挣扎了一辈子的老农,突然跪倒在地,像个孩子一样,豪陶大哭。
那哭声里,没有悲伤。
只有一种在绝望的尽头,看到一丝曙光时,那种无法抑制的、劫后余生般的狂喜!
当天下午。
格兰背著他那少得可怜的全部家当,用一辆破旧的独轮车,推著他发著高烧的妻子,身后跟著两个懵懂的孩子,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前往暴风城的道路。
他不知道未来会怎样。
他只知道,那个叫艾德温的男人,那个曾经带领他们修建了暴风城的男人,回来了。
这一次,他要修建的,是他们这些人的—未来。
同样的景象,在赤脊山,在暮色森林,在艾尔文森林的每一个村庄,每一个角落,不断上演。
无数的失地农民,破產的手工业者,退伍的老兵,走投无路的难民。他们像一条条涓涓的溪流,从王国的四面八方,匯聚而来。
他们的目標,只有一个。
暴风城。
那个正在张开怀抱,承诺给他们“饱饭”和“尊严”的地方。
一场史无前例的、由下而上的、自发的人口大迁徙,就这样,在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情况下,轰轰烈烈地,拉开了序幕!
到了第三天。
迪菲亚集团办事处门口的队伍,已经从街头,排到了街尾,甚至延伸到了贸易区的运河旁边!
暴风城卫队,不得不出动了整整一个中队,才勉强维持住秩序。
弗瑞斯伯爵,这位迪菲亚集团的“財务长”,此刻正站在办事处的顶楼,看著下方那黑压压的、望不到尽头的人潮,他那张总是掛著精明算计的脸,第一次,失去了血色。
他不是被嚇的。
他是被。震撼的!
“疯了———全都疯了————”他喃喃自语,端著葡萄酒杯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他无法理解。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免学费”和“包食宿”这几个简单的词,会拥有如此恐怖的、
如同神张諭令般的號召力!
霍拉旭站在他的身旁,眼神复杂。
“伯爵大人。”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您不懂。”
“因为,您从未饿过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