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元帅的质问,让在场所有的將军,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瓦里安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知道,麦克斯韦尔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暴风王国,正面临著第二次战爭以来,最严峻的军事危机。
一旦他们进入艾尔文森林,下一个目標,就是闪金镇,以及周围的那些农场。他们的补给,將不再是任何问题。
再然后,就是新生镇。
议会厅再次陷入了令人室息的沉默。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那个从会议开始就一直沉默不语的人。
艾德温·范克里夫。
他没有穿他那身男爵礼服,依旧是一身耐磨的工装,上面甚至还沾著点点机油。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地图的角落,仿佛这场关乎王国生死的会议,与他无关。
“范克里夫。”
瓦里安终於开口,他的声音沙哑,却带著一丝所有人都听得出的、孤注一掷的意味。
“你的机器,你的人。现在,有多少是准备好的?”
范德缓缓抬起头,他没有看国王,也没有看那些將军。他的目光,落在了地图上,湖畔镇那片已经被標为黑色的区域。
他平静地伸出三根手指。
“三台『迪菲亚一型”。以及,三十名刚刚完成第一阶段射击训练的士兵。”
“三台?”
一个络腮鬍子的將军,忍不住发出一声笑,打破了议会厅里的死寂。他是暴风城第三步兵团的指挥官,温斯顿伯爵。“范克里夫男爵,我敬佩你在建筑上的成就。但我们现在討论的是战爭。
三台你那些奇特的连弩,和三十个刚摸过扳机的工匠,面对数千名兽人?这听起来像个笑话。”
“一个代价高昂的笑话。”另一位指挥官附和道,“我们每耽误一分钟,戈隆的军队就可能离闪金镇更近一步。我们应该立刻集结主力,从艾尔文森林正面迎击!”
“迎击?用什么?”麦克斯韦尔元帅的声音冰冷,“用我们那被拉长了的补给线,和被敌人洞悉了动向的主力军团?戈隆既然敢这么做,就一定在赤脊山通往艾尔文森林的路上,为我们准备好了口袋。派大军过去,就是把头伸进绞索里。”
老元帅的话,让主张立刻出兵的將军们哑口无言。
瓦里安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范德。他没有理会那些將军的议论,只是又问了一遍,声音不大,却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
“范克里夫,你的计划是什么?”
范德从地图的角落走了出来。他没有去反驳那些质疑,而是拿起一根代表部队番號的小木旗,
插在了地图上,一个位於赤脊山脉与艾尔文森林交界处的、名为“石堡隘口”的地方。
“这里。”范德的指挥棒点在木旗上,“是戈隆的军队,进入艾尔文森林的必经之路。隘口最窄处,不到五十米。两侧是无法攀爬的峭壁。这是一个天然的、完美的杀戮地带。”
“你想在那里打一场伏击?”麦克斯韦尔的眼晴亮了一下,“一个不错的想法。但兽人的斥候不是傻子。他们一定会提前侦察,你的三十个人,根本藏不住。”
“我不需要藏。”范德的回答,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走到议会厅中央,环视著那些满脸困惑的將军。
“各位將军,你们对战爭的理解,还停留在剑与盾的时代。你们计算的是兵力对比,是衝锋的勇气,是阵型的厚度。而我计算的,是另一件东西。”
“火力密度。”
一个全新的词汇,从他口中说出。
“我的三台『迪菲亚一型”,部署在石堡隘口。正面宽度五十米。理论射速,每分钟六百发。
这意味著,每一秒钟,都有十发足以洞穿铁甲的弹丸,扫过这片区域。请问,在这样的弹雨下,一个兽人,从隘口的一端衝到另一端,需要几秒?他能活下来吗?”
议会厅里,一片寂静。將军们在脑海中,试图构想那副画面,却只感到一阵不寒而慄。
“我的三十名土兵,不是去和兽人肉搏的。他们是操作员。他们的任务,是保证机器的运转,
是更换弹药,是清理枪膛。他们甚至不需要看到敌人长什么样。他们只需要对著那个方向,持续不断地,泼洒死亡。”
范德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冰冷。
“戈隆的军队有数千人。但隘口一次只能通过几十人。他们的人数优势,在我的火力密度面前,没有任何意义。来多少,死多少。直到他们的户体,把整个隘口都堵上为止。”
“这—这太疯狂了。”温斯顿伯爵喃喃自语,“这根本不是战爭,这是屠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