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中午开始,整个营地的空气就变得有些浮躁。
工人们干活的力气似乎都大了几分,眼神总是不自觉地瞟向仓库办公室的方向。
下午收工后,食堂没有开饭。
在营地中央的空地上,弗瑞斯伯爵亲自监督著,搭起了一个高台。
台上,只放著一张桌子,桌子后面,是他和那两名战战兢兢的会计。
桌子上,没有食物,只有三只巨大的、用铁链锁在桌腿上的木箱。
当弗瑞斯用三把不同的钥匙,打开第一只木箱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箱子里,码放得整整齐齐的,是刚刚从暴风城银行兑换出来的、崭新的银幣和铜板,在夕阳下反射出迷人的光泽。
“迪菲亚集团,第一次薪水发放,现在开始!”弗瑞斯伯爵清了清嗓子,他很享受这种万眾瞩目的感觉,儘管他心里在为即將流出的巨额金钱而滴血。
“a-007號,赫加尔·火拳!本周工时七十二小时,无违纪记录,全勤!薪水,二十一枚银幣!”
赫加尔大步上前,从弗瑞斯手里接过那个装满了银幣的、沉甸甸的薪水袋。他没有当场去数,
只是对著弗瑞斯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对著身后那些眼巴巴看著他的兄弟们,高高举起了钱袋。
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b-124號,巴奈特!培训工时七十二小时,理论课成绩优秀!薪水,三枚银幣五十铜幣!明天开始转为a级工人!”
那个带著儿子一起来的瘦高男人,激动得嘴唇都在哆嗦。
他接过钱袋,紧紧地在手里,仿佛那是全世界最珍贵的东西。
“c-033號,巴克!后勤组,工具分抹,全勤!薪水,七枚银幣!”
那个眼神比鹰还好的老人,平静地上前,领走了自己的薪水。
他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在转身时,腰板似乎挺直了一些。
领到薪水的工人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向旧城区。
麵包店里,鬆软的白麵包被抢购一空。
肉铺前,摊主掛出来的腊肉和香肠,第一次在天黑前就卖完了。
布料店里,那些结实耐磨的布,成了最抢手的货物。
一个刚拿到薪水的年轻工人,给他那臥病在床的母亲,买了一整只烤鸡。
当他把那只油光亮、香气扑鼻的烤鸡放在母亲面前时,那个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老妇人,浑浊的眼晴里,第一次流出了泪水。
莉莉的父亲巴里,用他领到的第一笔薪水,给女儿买了一条崭新的、带著蕾丝边的裙子,还给妻子买了一瓶据说对咳嗽很有效的草药浆,
那天晚上,他们那间依旧漏风的屋子里,第一次传出了笑声。
范德带著梵妮莎,走在旧城区焕然一新的街道上。
说焕然一新,是因为街道乾净了许多。
迪菲亚集团的c级后勤队,专门组织了人员,每天清扫街道,疏通堵塞的下水道。
虽然建筑依旧破败,但那种令人室息的腐朽气味,淡了许多。
“爸爸,你看!”梵妮莎指著不远处,兴奋地喊道,
莉莉穿著那条新裙子,正和几个小伙伴在街上玩耍。
她们不再是在污水沟里玩泥巴,而是在玩一种用石子画格子的跳房子游戏。
每个孩子的脸上,都洋溢著一种范德从未在这里见过的、叫做“快乐”的东西。
看到范德和梵妮莎,莉莉有些害羞地跑了过来,对著范德,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您,范克里夫先生。”小女孩的声音细细的,“我爸爸说,是您给了他工作,我们家才能吃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