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周长河忙著殮尸的同一时间內。
皇宫,太极殿。
太子司亨面无表情地踩在木质地板上,一步步向面色威严,神圣不可侵犯,坐在龙椅上的泰和帝走近。
待来到御阶之前,他跪在地上,嚎哭不已。
泰和帝面色依旧,一拍金色龙椅扶手,呵斥道:
“逆子,你做的好事!朕好不容易將你母族的势力打压下去,为你登基清除障碍,不让你受制於人。现在倒好,功亏一簣。你哪怕坐上了皇位,这江山到底是姓司,还是姓崔?”
太子依旧嚎哭。
泰和帝声嘆息一声,音变得柔和,道:
“速速退兵吧,安抚好伯阳侯,朕来给你料理好首尾。
“你要知道,咱们司家得位不正,是国戚篡权而来,依靠的还是白莲教。
“可是白莲教野心甚大,竟然要取而代之,你的皇祖父和朕用了足足两代人,放任百姓受苦,世家坐大不管,才將白莲教打击到如今般不敢再冒头,稳固了皇权。
“如今,可是不敢再重蹈覆辙,也只有能处理好这些,收拾你的烂摊子。
“不要哭了,朕知道我们父子情深,已经原谅你了,快退兵吧。”
太子嚎哭,却是不走。
良久,哭泣道:“请陛下赴死。”
“你!”
“请陛下赴死!”
泰和帝颓然坐在龙椅上,呵呵一笑,道:
“难道这就是魔咒吗,起於国戚和白莲教,又要末於国戚和白莲教,你要当末代国君,就不怕对不起司家列祖列宗吗?”
“父皇,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我不过是为了求活而已。若不是你苦苦相逼,要去掉我的太子位,我又何必如此?”
太子司亨不再惺惺作態,道:
“至於舅舅和白莲教,父亲就不要操心了。舅舅的家人都被你杀光了,正好做一个只能忠於儿臣的孤臣。白莲教嘛,一群利慾薰心之辈罢了,父皇若是不放心,儿臣自不能不孝,登基后,自会將他们一劳永逸的一网打尽,让他们去地下给父皇交代。”
“亨儿啊,事情你想简单了,白莲教不是那么好拿捏的,不然也不会朕和你祖父两代人才有所成果,到了现在又死灰復燃。不如朕先將皇位传给你,做一个太上皇,也好帮你出谋划策,儘早处理白莲教。”
“父皇。您不走,儿臣不安心啊。儿孙自有儿孙福,父皇就不要操心了。”
“你,当真一点亲情都不讲吗?朕可是你的父亲。”
“请陛下赴死。”
“你,逆子,你真敢弒父?”
司亨不再回应泰和帝,从地上站起,转身向殿外走去。
待將要出门,和四名端著漆盘,上放白綾的太监擦肩而过的时候,这才开口道:
“父皇,我做了三十年太子,渴望皇位也渴望了三十年。
“你砍掉我臂膀,杀和我亲近的十二弟,十五弟都可以。
“但您不该利用首辅李辅臣那个狗贼,想要废去我的太子之位。
“『权力就是生死搏杀,容不得半点亲情和怜悯是您当初教给我的,我今天也送给父皇您,您一路走好。”
司亨说完,脚步再不停留,任由刚才还威严尊贵的泰和帝从龙椅上滑落,黄汤流了一地。
……
周长河一夜未睡,忙活了整晚,殮了近十三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