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新科进士,正常的入仕渠道,是要先在翰林院观政,然后下放到地方,从科长开始干,但这种进士从基层崛起都是走过场,很快就能进入县衙里的核心官位,最多六年就会坐上知县。
可这唐皋,新科进士,就坐上了知县,要么是贿赂上来的,要么是其人有大才,被人特殊提拔了。
很显然,像是前者。
朱厚煐对他的评价是有才无德,不能重用。
“唐知县,你不知道孤的身份吗?敢当着孤这样说话?”
“自然知晓,不过微臣不会说谎,当着陛下微臣也这样说话。”
唐皋看穿朱厚煐的心思,解释道:“微臣并非是贿赂上位。”
“而是吏部将天下郡县,分为三六九等,像阆中、南充都是上等县,是优级三等县,而这巴州,虽然地理位置优越,却因为大片大片的烂尾楼,是下下等,也是差级九等县。”
“像微臣这样的新科状元,是可以留在中枢观政的,但微臣想来地方历练,就被安排在了九等县里面做知县。”
“你是新科状元?”朱厚煐还真没看出来,这家伙的鬼样子能考中状元?
唐皋又翻个白眼,我长得丑,但我很温柔。
“而这样的县,想重新崛起,要么投入巨资,拆除烂尾房,要么就得过且过,活一天算一天,没钱,神仙来了也没用。”
这是实话。
可没人愿意听实话,像朱厚煐多少有些好大喜功,他喜欢听豪言壮语,别管能不能做到,反正说了就很可信。
反倒唐皋这样的老实人,不适合现在的官场。
“你下去吧。”朱厚煐虽然欣赏唐皋的才华,但他有刺儿啊,不太好降服。
“微臣告退。”唐皋是丝毫不犹豫。
即便眼前是泼天富贵,他也不在乎。
若他在乎,他就可以留在中枢观政,以他的状元之资,熬个二十年,就是下一个王鏊。
但他也不是没靠山的,他和杨慎是好友,杨廷和是他的座师。
可他并没有借助杨廷和的势力。
他自负才高,给他平台,他就能一展才华,可却分到这种鬼地方,他干脆躺平了。
却忘记了,他高中状元时,感慨时写的《劝世歌》:
人生七十古来少,先除少年后除老。
中间光景不多时,更有炎凉与烦恼。
朝里官多做不尽,世上钱多赚不了。
官大钱多忧转多,落得自家头白早。
中秋过了月不明,清明过了花不好。
花前月下且高歌,及时忙把金樽倒。
请君检点眼前人,一年几度埋芳草。
芳草高低新旧坟,可怜寒食无人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