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眯起眼睛。
胡濙叹了口气:“老臣也不想劝,但您过于激烈,老臣担心物极必反,对您有伤害。”
“是太监的事?”
朱祁钰瞟了眼卢泓,嗤笑道:“家奴而已,难道还能反天不成?”
“陛下,大意失荆州。”胡濙提点他。
“朕知道,但家奴再不治,怕是连朕的话都不听了。”
朱祁钰道:“朕对人好,但有的人,不吃好,就喜欢被鞭子笞打,朕有什么办法?”
“干脆就成全他们,也让他们知道,这宫里谁是主子。”
胡濙也不劝了,低头不语。
皇帝大意了,人大意就会犯错,犯错多了,就会自己摔跟头的。
得让皇帝知道疼,别总用炽烈的皇权去伤人,这样只会引起天下人的反感。
这也是重要的一课,得让皇帝自己体验。
“老太傅对此事怎么看?”朱祁钰问。
“只是扬州的乱象罢了。”
朱祁钰点了点一本奏疏,冯孝拿给胡濙看。
这是御史弹劾王诚的奏疏。
“看来此案是冲着圣上来的呀。”胡濙看得通透。
“您说下一步棋,是什么?安徽造反吗?”朱祁钰笑了起来。
胡濙竟也笑了。
一个棋手,下一步棋若被对方看透了,那么就会失去先机,根本不可能赢了。
“陛下,未必只有安徽造反。”
胡濙却看到了江西。
江西被金忠折腾惨了,若说心里没恨,那绝对是假的。
而且,金忠、杨信等人离开得匆匆,导致清洗并未彻底完成,很有可能会被利用。
“江西若反了,湖南、广东、广西也不会消停的。”
朱祁钰嗤笑:“交趾又要和内地断了联系,马上也会造反的。”
“这么一来,整个南方就乱了。”
可是,皇帝还有心乐。
“陛下圣明,若都出来造反,反而是好事。”胡濙也在笑。
若地方乱了,南京反而安全了。
最让他担心的是皇帝的安危,而不是地方的安危,地方就算乱,也不会有大乱。
各地都有督抚,哪个是蠢货?
方瑛还没走呢,方瑛在,两广就乱不起来。
马瑾,可不是庸才,那是被强势的金忠压着,真论实干、政绩、打仗,马瑾都比金忠强上许多。
而安徽督抚,是王竑啊。
王竑在江南有个响亮的名头,王砍头。
浙江纵然石璞有点弱,还有张固、胡豅镇着呢,胡濙对儿子可太有信心了。
“看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