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刺客的一定另有其人。
她神色稍缓,看见许宸满脸畏惧的模样,心里破天荒地第二次产生一丝微弱的愧疚。
这时她瞥见一直跪在床边伺候的陆秋辞,便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这是你府里的小侍?”
陆秋辞赶忙向永继帝行礼:“臣侍拜见陛下,陛下万岁永安。”
许宸接话:“母皇,他是儿臣的正君。”
“您赐婚给儿臣的正君,二臣。。。。。。极其喜爱他。”
不知为何,明明知道是假的,许宸在演戏,俯在地上的陆秋辞仍觉得心底微微一烫。
永继帝适才露出欣慰的表情,说:“你妻夫二人能举案齐眉,朕便再高兴不过了。”
“方才还以为是你府里的哪位小侍,如此悉心照料,也算尽心尽力,封个侧君也算奖赏。”
“既然是主君,那便不说这些了,赐黄金百两,以作嘉奖吧”
“至于追查刺客一事,身为太女哪有亲力亲为之理?朕自有安排,绝不会叫你白受罪。”
“等抓到了刺客,任凭你处置,如此可好?”
许宸垂下眼帘,似有些不甘地应下:“儿臣遵旨。”
永继帝满意了,摆驾离开东宫,自始至终,她既没有关心许宸的伤势如何,也没有真正询问太医,许宸后续还需用什么药,挨多久疼才能痊愈。
虽然许宸原本也没有受伤就是了。
永继帝一走,许宸脸上所有诚惶诚恐、愤懑不平、孺慕情深的表情瞬间消失,就像是太阳下的晨露一样,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待永继帝的脚步声彻底远去,许宸嘴角缓缓勾起,永继帝认为淳贵君傲慢,她自己又何尝不是?
昨夜太女府刺杀一案,导致她安插的眼线全部失联,整件事疑窦重重。即便如此,今天只是来看一眼,永继帝便打消了心里的怀疑。
断定许宸这个由她亲手养废的草包,绝对和这场刺杀无关,至于刺杀是由许宸自导自演这个可能,永继帝更是想都没想过。
她所怀疑的,更多是许宸身边那些由先君后留下的旧人。
永继帝走后,房中陷入一片沉抑的安静。陆秋辞不由看向许宸,却见对方忽然对他伸出手,夸赞道:“你方才的表现很不错。”
“令孤出乎意料。”
陆秋辞现在心里的困惑就像一团找不到线头的丝线,但他不敢问,也不敢去猜这对天家母女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许宸人前人后两幅面孔,到底哪个才是真的她?
他只知道,自己必须听从太女。因为在这太女府,太女便是天,是他的天。
“臣侍只想替殿下分忧,让殿下满意。别的,从未多想。”
许宸注视着他,看得他心跳愈发急促,没有说相信,也没有说不信,只道:“以后在孤面前,自称‘我’便可。”
“‘臣侍’这两个字,孤不喜欢。”
陆秋辞抿了一些唇,立即乖巧地答应:“嗯,殿下。”
许宸唤来林意,吩咐:“林叔,带主君回去休息。另外挑一名得力的小侍,安排到主君房里伺候。”
“再挑些样式好的首饰衣服送去,陛下赏的百两黄金,也先从库里取了,送到玉荷院。”
林意立即笑应:“是,殿下,我一定为主君安排妥当。”
陆秋辞跟着林意正要离开,却不由回头看向许宸。无论是表情还是眼神都怯怯的,行为却又如此勇敢,总是让许宸出乎意料。
对于这个便宜得来夫郎要怎么安排,许宸已经有所打算,见此也不吝宠爱,伸手抚了抚对方的发顶。
“昨夜府中进了刺客,尚有诸多事务等着处理,孤抽不开身。”
“但今晚会去看你,在太女府,不会叫你委屈。”
陆秋辞那颗犹如浮萍一般飘摇的心,在此刻忽然定了,就像一只本来不知飘到何处的风筝,突然被一根线牵住。
即使这根线看起来如此脆弱。
“那我等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