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不是问题!”沈万蓉急道,此刻她完全是一个忧心忡忡的母亲,“可我若独身前去,只怕钱和人都会……”她不敢再说下去。
对方是悍匪,毫无信用可言。
萧然看着方寸大乱的沈万蓉,与平日那个运筹帷幄的商会之主判若两人。
他走到她面前,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让人心安的力量:“别慌,有我在。明哥儿会没事的。”
沈万蓉抬起头,对上萧然那双此刻显得格外深邃沉静的眼睛。
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她紧绷的心弦微微一松,下意识地抓住了萧然的手臂:“萧然,你……你有办法?”
“嗯。”萧然点点头,“你把明哥儿的贴身信物给我一件,再告诉我私塾到商会常走的是哪条路。剩下的,交给我。”
他的语气太笃定,仿佛不是要去虎狼窝里救人,而是去郊外散个步。
沈万蓉此刻也顾不得多想,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立刻吩咐人去取儿子平日带在身边的平安扣,并详细说明了路线。
萧然接过那枚还带着些许体温的玉扣,指尖在上面轻轻一抹,感受着残留的气息。
“等我消息。”他只说了这四个字,身形一晃,便如一道青烟般消失在厅外,速度快得福伯只觉眼前一花。
……
午后炽白的日光,透过窗棂,在听竹轩的地板上投下明亮到刺眼的光斑。
萧然接过那枚带着小儿体温的平安扣,只留下一句“等我消息”,身影便如一道青烟,融入了府门外长街喧嚣的人流与光晕之中。
沈万蓉站在前厅的门槛内,望着他消失的方向,身影被阳光拉得细长,钉在青石板上。
最初的半个时辰,庭院里的蝉鸣声嘶力竭,搅得人心更乱。
她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跳一下下砸在空洞的胸腔里,指尖冰凉,无意识地捻着衣角。
柳小叶挨着门框站着,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空无一人的街口,仿佛下一秒就能盼到那熟悉的身影。
一个时辰悄然滑过。
日头开始偏西,光线变得柔和,带上了些许金黄的暖意,但那份暖意却透不过沈万蓉心底的寒意。
府里开始有丫鬟悄无声息地点亮廊下的灯笼。
她依旧维持着那个眺望的姿势,只是脸色愈发苍白,那份强装的镇定,正被时间无情地侵蚀。
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家丁气喘吁吁地跑回来,禀报说乱葬岗方向确有异动,曾惊起大片飞鸟,隐约似有短促的呼喝与兵刃交击声,但林深树密,具体情况不明。
这模糊的消息,非但不能安心,反而更像是在煎熬的烈火上又添了一勺热油。
柳小叶已经从站着变为蹲在门边,双手抱着膝盖,小脸埋在臂弯里,只露出一双写满恐惧和期盼的眼睛,死死望着大门。
院子里那棵老槐树的影子,从东边慢慢拉长,蔓延到了西边墙根,颜色也越来越浓,如同墨迹滴入水中。
当夕阳的最后一道余晖被青灰色的暮霭彻底吞没,天际泛起第一颗寒星时,万宝商会内已是灯火通明。
真正的黑夜,如同浓稠的墨汁,缓缓笼罩下来,风声穿过庭园,带起一阵阵呜咽般的低鸣。
……
就在沈万蓉在家中焦灼等待时,萧然已凭借超凡的身法追踪至城西乱葬岗。
他潜行至那片废弃义庄边缘时,日头已然西斜,林间的光线变得晦暗不明,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葬岗边缘,那座废弃的义庄在惨淡的月光下如同蛰伏的巨兽,几点摇曳的火光从破窗透出,映出几条晃动的人影,夹杂着粗野的笑骂和偶尔孩子压抑的啜泣。
萧然的身影如鬼魅般融入阴影,气息收敛到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