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星生命的声音戛然而止,门图抬眸望向赶来的徐媛,在此刻,陌生的同类也变得亲切万分。
门图目光躲闪,喉咙发紧,方才的情景恍如梦境,她开始怀疑起外星生命的存在。
只有自己才能观测到事物,是真实存在的吗?自己刚刚的处境,是真实发生过的吗?还是说,这些场景都源自大脑的想象?
门图下意识抱紧自己,侧过煞白的脸庞,松松垮垮地扫视着浴室内的一切。
马桶、纸巾架、浴袍、杂物箱、脏衣篓……
她像是掉入兔子洞的爱丽丝,无助注视着身边的物件忽大忽小起来。
精神游历在现实外,屏蔽恐惧,更是隔断一切的感官。
“门图,你还好吗?”徐媛定在原地,迟迟不肯上前。
“门图,打起精神来,这个女士在同我们交流,为了我们日后的安全,我建议你有所回应。”
疯了,自己绝对是疯了……门图如此想着。
外星生命的声音竟会让自己感到安全?
她不想承认,但在外星生命出声后,自己暂且凝神,理性回归□□,开始重新感知这个世界。
外星生命,她对自己来说不应该是最大的威胁吗?
门图不做过多考虑,唇齿微启,涣散的目光在脏衣篓上重新聚焦。所有呼之欲出的回应,在此刻重归寂静。
“那有东西。”门图讲道,提步朝着脏衣篓走去。她俯身望去,盖在衣着下的,有什么东西正闪着微弱红光。
徐媛还不想把信任全权交于门图,不愿贸然前进的她向后踱步,背对着卫生间的玻璃门,双手紧扣门把手,做足逃跑准备。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门图沉默观察着脏衣篓中的亮光,回忆游戏最初的规则:什么不要破坏庄园内的物件,还有什么修复热线,我是妈妈的好孩子,入夜后不要下楼……
食言像是习惯,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外星生命捕获到门图神经元的反应,无视先的承诺,在自以为宿主需要帮助时,畅言道:“门图,你需要我复述一遍规则吗?你还记得。”
外星生命的问询来得不是时候,后有徐媛监视,门图不会出声作答。
更何况,现在的门图还在怨着外星生命,什么规则不规则的,什么叫自己还记得?自己就记得三言两语,那也算记得?
爱活活,爱死死。
自己死了,说不定就能摆脱体内的外星生命。
愤怒是对现实无力的妥协,让人变得莽撞,带着解脱般的莽撞。
生也好,死也罢,此刻的门图顾不上那么多,她憋着一口气,伸出右手,直落脏衣篓内开始打捞工作。
浴室内的空气闷热潮湿,香水与旧汗混合,随着门图的摸索,又掀起一丝奶腥气,种种气味在闷热中发酵,变质腐烂。
门图屏住呼吸,心脏怦怦直跳,闷声撞击着胸口。
她知道那发光的东西就在下面,那股念头逼得她忘了恶心,也忘了恐惧。
手臂翻动服装,搅乱衣服层叠顺序。
大大小小,或真丝或粗麻的衣服不断刺激着肌肤,真丝冰滑、粗麻刺痒,还有闷热的羊绒,它们一样样贴上皮肤,似要把她整条臂膀吞噬。
气味之恶,藏匿之深,阻力之强,她几乎就要放弃。
气息卡在喉咙,手臂紧张到发颤,就在那一刻,有什么温热的触感落在敏感的指尖。
那触感顺着神经上窜,肌肤下的某种东西随之抖动,像是在有所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