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室旁,解剖准备室。**
冰冷的合金房间,瀰漫著浓烈的消毒水气味和无影灯刺眼的白光。各种精密冰冷的解剖器械整齐排列在金属託盘上,闪烁著寒光。房间中央,一张覆盖著洁白无菌布的平台静静矗立,下方,隱约勾勒出一个人形的轮廓。
沈微澜穿著一身严密的防护服,站在平台前。防护面罩下,她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被咬出了深深的血痕,身体在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她的目光死死盯著那层白布,仿佛能穿透它,看到下面那张年轻平静、却再无生气的脸庞。
解剖棒梗…
这个念头让她胃里翻江倒海,灵魂都在抗拒。几个小时前,那还是个鲜活的生命,会笑,会闹,会倔强地挡在所有人前面。而现在…她却要亲手用冰冷的器械,去分解这具承载过少年灵魂、如今却空空如也的躯壳?
“为什么…棒梗…”沈微澜无声地哽咽,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滴落在防护服的面罩內侧。巨大的悲伤和医生的责任在她心中激烈撕扯,几乎要將她撕裂。
就在这时,一股冰冷而沉重的气息笼罩了房间。空间无声波动,李卫国的身影出现在她身旁。他没有看那平台,白金火焰燃烧的眸子落在沈微澜剧烈颤抖的肩膀上。
“微澜。”他的声音响起,依旧冰冷,却少了几分之前的绝对威严,多了一丝…近乎恳求的沉重。
沈微澜猛地一震,没有回头,只是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我…做不到…”她的声音嘶哑破碎,带著浓重的哭腔,“那是…棒梗…我看著他…看著他…”
“我知道。”李卫国的声音低沉地打断她,带著一种穿透灵魂的疲惫和同源的剧痛,“这很残忍。对我,对你,都…残忍。”
他缓缓抬起手,白金火焰收敛,化作近乎实质的手指,指向那覆盖著白布的平台。指尖,带著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但你看他,”李卫国的声音冰冷如铁,却又蕴含著某种洞穿虚妄的力量,“躺在那里的是什么?是棒梗吗?”
沈微澜的身体僵住。
“不。”李卫国斩钉截铁,声音如同重锤敲打在沈微澜的心上,“那只是一个躯壳。一个被归墟力量污染、被我用棒梗的灵魂献祭重塑过的…**战场残骸**。”
他的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那白布覆盖的轮廓上,白金火焰在眼中剧烈跳动了一下,隨即被更深的冰冷覆盖。
“棒梗的灵魂…已经不在这里了。”他的声音带著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重,“他选择了燃烧自己,点燃了我。他用他的『看,换来了我的『在。”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压出来,“而这具躯壳…是归墟侵蚀的证明,是『低语传播的媒介,也是…我们了解敌人、避免更多牺牲的唯一线索!”
他转向沈微澜,那双燃烧著冰冷火焰的眸子直视著她防护面罩后的眼睛,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请求和沉重的信任。
“微澜,我需要你。”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不是作为哀悼者,而是作为…战士!作为医生!拿起你的武器(解剖刀),在这片被敌人玷污过的战场上,找出他们的弱点!找出保护更多『棒梗的方法!这…或许是棒梗留给我们,最后的…『看。”
沈微澜如遭雷击。李卫国的话语,冰冷而残酷,却像一把锋利的柳叶刀,精准地剖开了她沉浸在悲伤中的迷雾。
战场残骸…
最后的“看”…
防护面罩下,沈微澜死死咬住了嘴唇,鲜血的腥味在口中瀰漫。泪水汹涌而下,但这一次,不再是纯粹的悲伤,而是混合著一种被点燃的、带著血与火的决绝!
她猛地转过身,不再看李卫国,而是大步走向那冰冷的解剖台。颤抖的手,坚定地伸向金属託盘上那柄闪烁著寒光的手术刀。
“消毒。”她的声音透过防护服的面罩传出,嘶哑,却带著一种浴火重生的冰冷与坚硬,“准备记录。目標:分析归墟深度侵蚀样本及秩序薪火重塑后生理结构…开始。”
冰冷的刀刃,反射著无影灯刺目的白光,也映照出沈微澜眼中熊熊燃烧的、混合著悲伤与復仇火焰的光芒。
李卫国站在阴影中,看著沈微澜拿起手术刀走向平台的背影。白金火焰在他周身无声流淌,冰冷依旧,却仿佛多了一丝…慰藉的微光。
冰冷的火焰在燃烧,沉重的枷锁在背负。
但復仇之路,已然踏出第一步。在这条由牺牲铺就的道路上,没有泪水,只有…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