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有空余的车位,萧鸣雪道:“一起上去吧。”
叶燃住在四层,一个一室一卫三十平米不到的老屋子,东西很少很旧,但被收拾得很干净。
他招呼萧鸣雪坐下,用水壶烧上水,去床边柜子里拿出一张卡和一个素牛皮纸的礼品袋,坐在萧鸣雪旁边,先把卡递过去,说:“里面有四万块钱,你打给我的三万,加上你花在我身上的钱还有房费,四个月前我去住过几天。卡的密码没变过,是你最开始弄的那个,200311。”
萧鸣雪接了,叶燃又把袋子递过去,笑道:“这是给你的礼物,我自己做的,手艺不是很行。用的是岭安最多的桦木,材质不算好,但我想我们相识一场,用它做个纪念。”
“可以现在看吗?”
“当然可以。”
萧鸣雪打开袋子,里面有一个眼镜盒和一头巴掌大的鹿。
叶燃歪着身子,看着萧鸣雪脸上的眼镜,比了比眼镜盒的大小,“我做得够大,你的墨镜也可以放得下。”
萧鸣雪拿出做工细致的眼镜盒,指尖摸过中间捏手位处刻着的雪花,按着打开,里面还有块黑色的镜帕。
“谢谢,做得很好看。”他道。
叶燃笑起来,拿出驯鹿放在手心,介绍道:“这是驯鹿,意味着福瑞安康。”
萧鸣雪拿过去摸着光滑的鹿角,“很漂亮。”
叶燃被夸了很高兴,站起来关了灯,掏出打火机,燃上一小根桦木条,举着火苗唱了奶奶每年生日都会给他唱的敖温族民歌。
“黑夜虽然降临了,太阳照常会升起;太阳升起在东方,无边暮色自然尽。天气虽然寒冷了,春天还会返人间;树枝碧绿发芽时,冬日严寒无踪影。大鹏展翅应尽早,天空无边不畏惧;周环世界趁年少,深林广袤不退缩。”
敖温族语听起来和俄语有些像,火苗映衬下的叶燃看起来真的像鹿灵转生,歌声空灵纯圣得如同被春光消融的高川流水。
萧鸣雪没听懂叶燃在唱什么,只听出歌声带着祝福,猜可能是敖温族的告别礼。
叶燃唱完,眼睛亮莹莹地看着萧鸣雪:“一月份了,生月快乐萧鸣雪。”
原来是在唱生日歌。
萧鸣雪心里有种在海滩边散步,被细沙和温凉海水舔过脚背时的转瞬即逝的微妙感:“谢谢,你的礼物和歌我都喜欢。”
叶燃笑着说不谢。
叶燃做什么都看起来很认真,好像此时此间他心里眼里只有在做的事,珍视非常。
萧鸣雪被他这样看着,有种他手一动叶燃就会凑上来蹭的错觉。
水烧好自动跳阀发出声响,叶燃才反应过来自己烧着水似的,吹了火站起来开灯,去洗杯子倒上水,抬到萧鸣雪面前的桌子上。
萧鸣雪把东西收进袋子里放在身侧,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就这两天了。”
“路上注意安全。”
叶燃抿着嘴重重地嗯了一声:“我不会再被骗了。”
被骗了不给人数钱都算好的。萧鸣雪有些想笑:“到了告诉我一声。”
叶燃点点头:“回山里大概就用不了手机,以后就不经常发消息给你了。”
萧鸣雪说好,又道:“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事,会让你想回当初辛苦逃出来的地方。但如果在那里又被逼着做不想做的事,待不下去就出来,随时可以联系我。”
叶燃这段时间都不怎么敢在外面露脸,觉得不论走在哪里,都像走在旧城区下雨积水的街道,那些照片和威胁会像地上的污水漫到他脚边。
他听着萧鸣雪说这些话,像是在污水街旁终于找到可以干净安心站着,不用担心任何的高台,毫不犹豫地跳了上去。
他闭上眼转身抱住萧鸣雪,“我们可以最后再做一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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