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原本处于“狂躁”状态下的江宥临在看到叶止渊的瞬间,动作猛地停住了。图景里暴走的精神力奇迹般地平息下来,连温室外面呼啸的风声都小了许多。
向导脸上的暴戾褪去,换上了一种孩子气的迷茫,像看到橱窗里最漂亮糖果的小孩,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站着,看着叶止渊一步步走近。
离得近了,叶止渊才看清,这时候的江宥临看起来比现实中还要稚嫩不少,脸颊上还带着点青涩和没完全褪去的婴儿肥。
精神力动荡的时候,哨兵和向导在图景中的形象也会受到影响。
叶止渊又往前走了两步,但向导素的味道实在搅得他心慌意乱,脑子都有点发懵。
“听得见我说话吗?”他的声音有点发紧。
向导点点头。
“你……”叶止渊喉结动了动,指了指对方的脖子,“先把护颈带戴上。”
江宥临顺从地照做,动作带着点笨拙的认真。
母亲说过,只要听话,想要的东西都能得到。
这个人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
所以,他会好好听话。
江宥临微微仰起脸,看着终于走到面前的哨兵。温热的指尖触碰到他的额角,一股温和又强大的精神力缓缓流进来。
这种感觉好奇怪……这个人,是在帮他吗?
心底刚刚被压下去的那股想要破坏些什么的冲动,像被惊动的野兽,又开始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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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宥临陷在一个混乱的噩梦里。
梦里他回到了十六岁,刚分化的那一年。
父亲的身体越来越差,狂躁发作越来越频繁。母亲整天忧心忡忡,头发掉得厉害,他自己也总往医院跑。
他像个冰冷的旁观者,看着十六岁的自己推开病房门,把那张属于二十九岁的体检报告单塞到母亲手里。
母亲疑惑地接过:“小临,这是什么?”
“都怪你们!”十六岁的他歇斯底里地吼叫,“都怪你们我才会得这种病!”
不对!不是这样的!他从来没这么想过!
这只是一场噩梦。是假的,是……
“……!”
江宥临猛地从梦魇中惊醒,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回到现实。
他身处自己精神图景的温室里,身下是一张被茂密绿植环绕的木床。意识一点点回笼,那双标志性的紫瞳慢慢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近在咫尺的另一双眼睛。
江宥临这才惊觉,自己正以一种极具压迫感的姿势,把对方牢牢困在身下。
向导眯起眼,目光带着刚醒的迷蒙。
这个人……好眼熟。
身下的哨兵呼吸又急又乱,脸颊通红,衬衫被扯得乱七八糟,扣子崩掉了两颗,露出一小片结实的胸膛。那双深灰色的眼睛里,蒙着一层因为不适而泛起的生理性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