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陈静姝在港岛,配合保利和苏付彼处理《妙闻录》皮画的事情,所以不怎么忙。
不过李定安不知道,也只以为她是随口一说。
“有点事情问一下你:如果蒙古国有文物出境,会通过什么途径?如果上拍,又会由哪些机构接手?”
“文物,盗掘性质的?”
“对!”
“途径很多,比如与之接壤的俄罗期、哈萨克斯坦、乌兹别克、土库曼、吉尔吉……这些国家的文物管制都很松散,管理与鉴定机构等同于无,所以很轻松就能出关。但如果是承拍,最有可能的机构只有三家:苏付彼、佳士德、德国纳高!”
“只有这三家?”
“也不绝对,但最有实力的只有这三家,其它拍卖行短时间内洗不白……”
李定安秒懂:就像那幅皮画一样。
这就好办了啊?
“那你再帮我留意着点,这几家拍卖行即将或是不久会举行的拍卖会资料……其中可能会有几件文物:一顶突厥可敦凤冠、一本回鹘王朝时期的羊皮《摩尼经》,以及一套二十四件组合而成的纯金马具和一块玉璧……”
“等等,可敦凤冠……什么样的凤冠?”
电话里传来翻动书页的声音,“是不是鎏金掐丝、如意冠圈,卷云双翼的银冠?”
好家伙,你长千里眼了?
“你怎么知道?”
“半个月以前佳士德就开始宣传,称是今年春拍的镇场拍品之一:介绍上说,出土于乌兹别克首都塔什干北部的千泉汗城(西突厥王庭)旧址附近的古墓葬,据考证,为西突厥咄陆可汗之墓……”
李定安眼都直了:我靠,还能这么玩?
这明明是唐玄宗时期,后突厥毗伽可汗墓里挖出来的,怎么就成了唐太宗时期,西突厥咄陆可汗的东西了?
而且还离那么远:塔什干到蒙古鄂尔浑河相距三千多公里。
乍一想:你当专家、艺术品公司、收藏家的眼睛都是出气的?
但说心里话,真就不好分辩:从贞观之治到开元盛世之间,相隔不过六十年。而乌兹别克和蒙古国的两国的气候、地形地质等等基本没有什么差别。
所以,哪怕用高精尖仪器,比如同位素光谱检测,也测不出来:
是不是唐朝早中期的物件?
是不是专营皇室宫廷金银器的文思院出品?
是不是大唐皇帝御赐于突厥可汗?
真品无疑……
但其他都不论,只说经济价值,两者相差十万八千里。
《旧唐书》:名阿史那泥孰,其父莫贺设(突厥世袭官员,统千户或数千户)。武德时(李渊年号),奉使长安,时太宗居藩,与之结为兄弟……看到没有,李世民的结拜兄弟。
但这只是其次,重点来了:贞观六年(630),国人(西突厥)推以为君。既立,不敢当可汗号,遣使长安……七年,太宗(李世民)遣使刘善因至其牙(王庭),册封为吞阿娄拔奚利邲咄陆可汗。
说通俗点:咄陆可汗是历史上第一位受唐朝皇帝册封的突厥可汗,自此东、西、后突厥,以及契丹、回鹘等王朝皆奉此例,一直到唐朝灭亡
说通俗点:开历史之先河,树大唐盛世之碑……
再看毗伽可汗:明年(开元九年),默矩(毗伽可汗)继位,固乞和,请父事天子,许之……李世民的结拜兄弟,和李隆基的义子,哪个有份量?
比都没法比……
还有:毗伽可汗死之后将将十年,突厥被回鹘灭国,等于他差点儿就当了亡国之君。
只论历史和政治意义,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日本人倒好,来了个李代桃僵,鱼目混珠?
一瞬间,李定安的脑子里蹦出好几个成语……
他又猛吐一口气:“佳士德的估价是多少?”
“400万到600之间,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