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网

质问与眼泪（第1页）

酒井亚里莎还是沉默。她的眼睛看着明理琉璃，无声哀求着让她不要再说了。

“我明白了。”明理琉璃叹息一声。“你说的对，我应该换个角度看问题。”

“我只是……我真的很惊讶。这一切，有些超出我的认知范围了。

我活了十八年了，一直都是唯物主义者，玄学与我互不打扰。我今天的生活都是母亲和我共同努力构建的。

就在这短短一天之内，就因为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危险，我就要把自己赖以生存的基石全部都去推翻，被迫去承认一个虚无缥缈的命理吗？我做不到。我接受不了。

酒井亚里莎，难道你可以接受吗？你沉浸在神秘学这么久，星辰与辉光，最终只施舍给你这样一个结局，你甘心吗？

我不信命。”

酒井亚里莎拼命摇摇头，连忙否认道：“明理同学，你不要这样想。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的。我已经说过了，这里的时序混乱了，我的占卜结果不一定准。占卜结果不可说，一是有禁忌，二是也存在占卜结果不准的可能性。占卜也有的时候讲究言出法随，我不能主动犯忌讳。我……我……我也不想让你不开心……我也在尽自己的努力，去解决问题的……”

她越往后说，越来越语无伦次，到最后几近要哭出来了，眼眶已经红了。

明理琉璃怔怔地，连忙说：“抱歉，抱歉，酒井同学，是我不好，把不良情绪发泄到你身上了。请原谅我吧……”

酒井亚里莎低低地哀嚎着，语速极快，一边发泄着，一边掉着眼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时间怎么会重置，捣鬼的人究竟是谁，自己的命运如何，我也不知道呀……明理同学……我，我也很疑惑啊……”

“抱歉，是我说话太重了……”

珠串一样的泪珠，从酒井亚里莎的脸上滑落，“啪嗒啪嗒”，砸在餐桌上。她望着明理琉璃的眼睛，压抑着情感，“明理同学，我的神秘学素养，可能没你想的那么好。很多事情，我也没有把握，所以我才不敢说、不可说。请你不要怪我，好吗？”

“好的，好的。我已经知道了……你先别哭了。”明理琉璃见到她哭，一下子就泄了气，“别哭了，是我说错话了。”

她把自己的手帕递出去。酒井同学没接。

“嗯，不、不哭了。这里有纸，谢谢。”酒井亚里莎用力地擤鼻子，从纸巾盒里面抽出一沓纸，擦鼻涕。一下又一下，用过的纸巾铺满了四分之一的桌面。

酒井亚里莎的哭泣，打乱了明理琉璃逼问的节奏，更给她敲了个警钟。

人是有情绪的社会性动物，情绪和压力就像是弹簧一样，被压倒最深处绷不住了就会垮掉。酒井亚里莎是人，自己也是人，她的情绪崩溃了，自己的情绪也会崩溃。就算她此刻再怎么焦急，她也不能把自己和酒井同学逼疯了。

所谓的换一个思路，不止是分析的思路，说不定也有看待问题的思路、待人接物的思路。绝对理性不适应于人类，理性人假说在现实中不成立。就算她能强迫自己像仪器一样高负荷运转，压力过大，机器人也要罢工。

明理琉璃深呼吸了一口气，把心里那股子惴惴不安的情绪压下去。此刻，她既要像机器人一样坚不可摧，也得保持着人类活泼的心绪。

怀着对酒井同学的愧疚，她轻声地道歉：“对不起，是我错了，在没有弄清楚情况之前，我不该这么武断地质问你。抱歉，明理同学。我向你道歉。”

“没、没关系。”

服务生恰到好处地端上来她们二人的晚餐，缓解了餐桌上尴尬的气氛。“两位客人，这是您点的招牌套餐。薯条您是要配什么酱呢，番茄酱、蛋黄酱、咖喱酱还是酸甜酱呢？”

明理琉璃没说话，用眼神示意酒井亚里莎先选。“酒井同学，你喜欢什么酱？我们可以选不一样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换着吃。”

“都、都可以。”酒井亚里莎小声说。她似乎还没缓过来，还在一抽一抽地吸气。

明理琉璃想了下，“那……我选番茄酱吧。酒井同学，你……你吃什么？”

酒井亚里莎微微耸肩，“都可以。蛋黄酱是什么？我没吃过。好吃吗？”

服务生回答说：“味道比较独特，口感又甜又咸，在欧美那边比较受欢迎，日本本土顾客可能不太习惯。”

酒井亚里莎摇摇头，“那、那算了吧……明理同学，我……我还是选番茄酱吧。”

明理琉璃点点头，“嗯，随你口味。”

服务生微笑道：“好的，知道您的需求了，酱料马上给您端过来，我这边先给您上主食。麻烦您把桌上的东西清一下，好吗？我怕油污弄脏了您的物品。”

酒井亚里莎应声，“好。”

“我也来帮忙吧。”明理琉璃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把桌上摊开的牌拢起来，叠成一摞后，用纸巾包裹起来，再递给对方。“小心。塔罗牌很好看，我们小心点，别让酱汁把它弄脏了。”

酒井亚里莎看了她一眼，“嗯。”一个单音，有鼻音，不拖沓，看得出来酒井同学心情好多了。

酒井亚里莎接过牌，小心翼翼地把牌收好，放入收纳盒中。“谢谢。”

服务生见桌面已经清空，热情地摆盘。“两位客人，这是您点的招牌套餐。每份都含一个汉堡、一份中薯条、一杯任选饮料、一份炸鸡拼盘。饮料您拿着塑料杯去前台自取，薯条的酱汁我马上给您拿过来。祝您用餐愉快。”

“好的。谢谢。”明理琉璃微笑向服务生致谢。她看向坐在她对面的酒井亚里莎，“酒井同学，招牌套餐是这家店的特色。汉堡是番茄培根包，酱料是最清淡的沙拉酱。番茄的清香配上培根的醇厚，别有一番风味。你可以尝尝，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