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落,万军齐应:“守疆护土!保我山河!守疆护土!保我山河!”
呼声震野,回荡于凌川之上。
主帐内。
炉火微明,战图铺陈案上。
因苍玦归营,韩骁、苏仲、赵行简、岳轩四人均聚至帐内,待他主持军议。
苍玦取下头盔,披风一振,雪珠四散,一身玄甲未解,腰下的甲链随步作响。火光映在他脸上,线条冷峻分明,眉骨锋利,目光更胜。
他行至案前,视线扫过战图。
图上山川以朱线勾勒,凌川自西北雪岭蜿蜒而来,至此入平原,形若一弯利刃。
白狼堡扼雪岭之口,为北境门户,其南为凌川中镇,驻中军,再往南则为澜谷后镇,护辎重与粮道。三镇互成犄角,以烽火为讯,可成合围之势。
雪岭之外,自北麓至白原广袤,乃北方草原,游牧之地。北方各部族夏牧北迁,冬逐南下掠粮为常。
诸族并立,西有赫鲁部,东连沙陀、乌恒诸支,而铁勒最盛,兵强马壮,乃群部之首,然平日诸部各自畜群,互不相援。往岁冬寒,铁勒多以小股骑兵出没,劫商掠屯,取利既返,轻易不敢逼关。
苍玦抬眸看向眼前四人说道:“叙旧不急,先报军情。”
副总兵韩骁首起,他面黑阔额,老成稳重,此刻拱手启奏:
“启禀大将军,此次首战敌骑乘雪突袭白狼堡西隘,掠粮纵火,烽火连十余处。岳轩调锐骑三千驰援,鏖战一昼夜,退敌三十里。次战于白狼堡北坡,铁勒主力再集,气势更盛,仍被前锋镇击退。三日前,雪岭西线又起烽烟,敌势甚众,幸得步营赶至,方得固守。然铁勒诸部未退,沿线掠粮不止。昨夜更有游骑潜行至凌川以北二十里,意在扰我粮道。”
随即,苏仲将军报呈上:
“我等探查,铁勒诸部合骑上万众,分三股:主力仍屯白狼堡北,副翼潜入东谷,散骑一路掠向澜谷,行径精准,掠点恰落在三镇防线交界。此外,赫鲁部与沙陀皆有骑影随行,似被铁勒驱策一同前来。数族并动,实属罕见。”
赵行简闻言,浓眉紧锁,神色凝重:“敌之所为,我军布防恐有泄露。若真如此……”
“若有叛者,无论在军在朝,皆当诛之!”苍玦抬眸,目含血色,帐中寒气顿起。
“军中皆是同袍之士,谁敢反心?”后防镇副将赵行简愤懑道。
前锋镇统帅岳轩冷静推演:“白狼堡防线图、澜谷粮脉路,皆属军机,此人或有可能在中军,其中调令和粮道文牍最为可疑。”
韩骁思忖道:“粮道牒文确由中军署誊写,再分送三镇。但誊写者皆为旧部,末将自信手下人不可能叛变。除去军中之人,防线牒与军粮调度,皆须兵部军需司签章方可施行。传递之时亦有外泄可能。”
苏仲静立片刻,开口:“如今敌势分三股,攻处皆在三镇交界。泄密者必然是掌三镇行令或熟悉防线之人,恐职位不低。”
岳轩眉锋一挑,冷笑:“那便试他。若敌专掠交界,不如各镇分发不同粮道图,看他们先袭何处。被击者,泄密所在。”
赵行简摇头:“此策却能缩小嫌疑,可若敌方识破,三镇或有一失。”
“但任暗线不除,后果不堪设想!”岳轩反驳。
帐中短暂沉默,只余火声噼啪作响。
“诸位皆是与我并肩经年之人。能守北境至今,全凭诸君同心。”苍玦目光扫过众人,声色低沉:“玄霆军军纪森严,自无内乱之虞。然兵事诡变,人心难测。此战已陷被动,既有人暗中窥探,便当以计相迎。以局引局,以虚试真,方能逼那伸手之人现形。”
“遵命!”四人齐齐拱拳。
苍玦将视线收回战图,指尖沿着凌川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