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刚刚端着药从房外进来,她将药放在桌上,走到我身边将我手上的信纸和信封统统收走:“小姐还是别看了,看这些字太费神,现在把药喝了,再接着睡吧!”
那些血淋淋的触手消失了,我的眼前出现了一碗黑糊糊的药。
那辛辣苦涩的味道冲入我的鼻腔,将我从那可怕的幻觉中拉回了现实。
“小姐,喝药!”
我捧住药碗,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茯苓,这信是单独送来的吗?”
“小姐,您可真厉害,这都能猜到!可真是奇怪,咱们府上的东西都送到了,芍药后头又单独过来找奴婢送这封信的。小姐,这信有什么特别的吗?”
他已经找上了芍药……
“没什么特别的。”
“茯苓,把信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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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深落水后的第八天,他终于醒了。
这消息传开没多久,皇上便来了。
不一会儿,便来了个内侍说,皇上和九王爷要见我。
我走进房间时,谢云深正坐在**虚靠着引枕由太医诊脉,而皇上就坐在旁边的一张太师椅上,眉宇间不见郁色,正闲适地品着杯中的茶水。
见皇上这样,我便知道谢云深定然是无碍了。
只是这谢云深看起来仍旧脸色苍白如纸,眼眸低垂看着没什么精神。因在病中,他的衣裳也有些凌乱,不过那一头披散的黑发倒是乖巧得垂在肩膀一侧,给他这孱弱的身体平添了几分风流姿态。
我向他二人见礼时,谢云深微微抬了抬眼,便又将眸子垂了下去。
他抬眼的那一瞬我刚巧看见了,虽然我在他眼中看见了对我的不屑,但我仍旧不禁在心中赞叹,那一双眼睛长得实在漂亮。
那眼眶的轮廓不至于太圆润而显得娇柔,也不至于太凌厉而显得狂妄,漆黑的瞳仁沉稳而含蓄得嵌在眼眶里,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冷漠,如那静默的白雪藏在黑夜中泛着微微的寒光。
前世与今生,我这是第一次在这般近的距离上仔细打量谢云深。
我终于明白,为何京城的姑娘们每每见到谢云深都要止不住得叹息——
即便是这般孱弱模样也难掩他的俊美姿容,若他身子骨强健一些,必定是神清骨秀、英姿勃勃,成为众多姑娘的梦中良人。
“瞧你这气色,应是好得差不多了。”
皇上见我进来,便让人也给我搬了个秀墩子,示意我坐下。
“回皇上,除了箭伤还有些隐隐作痛,其他都好了。”
皇上点点头,放下手中茶盏,正了正身子看着我道:“那日的情形朕已从大理寺的奏报中看过,但朕还是想再听你说一遍。”
怪不得这些日子都不见有官员来找我问话,看来是皇上想亲自审我。
我应了声“是”,将我当日所听所见都一一说了。
还特别强调了,那些最初在岸边看热闹的百姓,无论如何都不肯帮忙救人,就连茯苓的重金利诱都无法打动他们。
皇上听到此处果然皱起了眉头。
“怪不得大理寺始终找不到云深落水时的目击证人,那些围在岸边的根本就不是普通百姓……这些人计划周密,可似乎并不想杀了云深……”
“不过,嘉宁,当日天色昏暗,你是如何知道落水之人是云深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