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念跪倒在地,泪水瞬间结成冰珠。
“所以……我爹不仅失去了自由,还失去了兄弟、亲人、一切?”
“是。”灰袍人点头,“但他从未后悔。因为他知道,只要你还活着,人间就还有希望。”
阿念缓缓起身,走向冰雕,伸手握住魂钉。
“对不起。”他低声说,“让你承受这么多。”
拔出那一刻,冰雕崩塌,化作漫天碎晶,其中一点微光飞入阿念眉心,似有低语响起:“替我……看着他。”
自此,三枚魂钉齐聚。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地面忽然龟裂,一道金色竖瞳自深渊睁开!
“终于集齐三枚了。”那熟悉的声音回荡四周,“不错,继续走下去。让我看看,你能为亲情牺牲多少理智。”
“幽泉谷的铠甲!”阿念怒吼,“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们注定要面对的结局。”那声音冷笑,“林昭以为封印就能终结一切?可他忘了,魔性本源于人心。当他选择牺牲自己时,就已经种下了新的种子??那就是你。”
狂风骤起,冰雪翻腾,三人险些坠入深渊。关键时刻,灰袍人掷出一枚符?,化作屏障挡住金瞳视线,催促道:“快走!他暂时无法降临,但会派手下追杀!”
他们拼死逃出生天,回到小镇已是半月之后。
苏婉儿见到儿子归来,扑上来紧紧抱住,泪流不止。她察觉他气息紊乱,体内魔息如潮涨落,却不敢多问,只默默煎药为他调理。
那一夜,阿念梦见父亲站在火海尽头,对他微笑。
“孩子,你做得很好。”林昭说,“但接下来的路,会越来越黑。你会怀疑自己的初衷,会伤害在意的人,甚至会亲手打破曾经坚守的一切。”
“我知道。”阿念哽咽,“可我还是想见你一面,哪怕只是一瞬。”
“那就继续去找吧。”林昭抬手,指尖轻点他额头,“但记住,真正的魔头,不是被力量腐蚀的人,而是明知前路是深渊,仍选择走下去的人。”
梦醒时分,窗外雨落如诉。
阿念取出三枚魂钉,置于桌上。微光流转间,隐约浮现一幅完整地图??剩余四枚分别位于南疆毒沼、中州废塔、北域雪陵、以及……青山庙旧址。
他忽然明白,最后一枚之所以在父亲殒命之地,是因为那里不仅是终点,更是起点。
沈眠推门进来,见他凝视地图,轻声问:“还要去吗?”
“要去。”他说,“不只是为了见他,也为了弄清一件事??为什么玄冥阁非要得到我?为什么那个铠甲存在说我体内有‘守护与毁灭之力’?如果我只是个容器,为何父亲宁可魂飞魄散也不愿让我觉醒?”
沈眠坐到他身旁,取出耳坠上的银铃轻轻一晃:“我陪你。”
“你不恨我了?”
她望着窗外细雨,嘴角微扬:“或许有一天我会再恨你。但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我想先相信你一次。”
数日后,他们再度启程。
而在幽泉谷深处,青铜铠甲的存在缓缓摘下面具,露出一张与林昭极为相似的脸??只是左半边已彻底石化,右眼流淌着黑色血液。
“哥哥啊……”他低语,“你费尽心力保护的儿子,终究还是会走上这条路。等他集齐七钉,我便可借‘双魂共鸣’破开封印,重返人间。”
他抬起手,点燃一支血色香烛,轻声道:“欢迎回家,阿念。”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江南小院,苏婉儿将泣血玉再度置于月下。这一次,玉面缓缓浮现新字:
**“劫起于情,难终于爱。”**
风起,烛灭,桃花纷飞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