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万籁俱寂,沈家堡似沉睡的巨兽,在月光照耀下静静蛰伏。
突然??
“轰??!”
一声低沉的轰鸣骤然响起,打破了夜的宁静,整个沈家堡猛地一震,像是沉睡的凶兽被惊醒!
。。。
夜色渐浓,海浪拍打着礁石,碎成一片银白。林无尘与苏婉儿并肩坐在岸边,听那远处渔火间传来的童谣,声调稚嫩却清亮,像是穿透了千年的阴霾。
“你有没有觉得,”苏婉儿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风拂过花瓣,“从忘川镇出来后,天地间的气息变了?”
林无尘微微侧头,眸中金光微闪,似有涟漪流转。“是啊。”他低语,“仿佛一根绷了三百年的弦,终于断了。”
不是崩塌,而是松脱。
那种被命运之手扼住咽喉的感觉消失了。曾经无论走多远,身后总有一道影子在低语:你是魔尊转世,你终将堕落,你逃不掉的。可如今,那声音彻底沉寂??不是被压制,而是再无人愿意唤醒它。
他低头看着掌心,金莲早已隐去,只余一道淡金色的纹路,如血脉般静静流淌。涅?舍利的力量并未消散,只是不再炽烈张扬,反而融入了他的血肉,成了呼吸的一部分。
就像爱,成了他活着的理由。
“你说……守灯人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苏婉儿靠在他肩上,睫毛轻颤,“‘世上再无宿命之缚’?难道真的,一切都结束了?”
林无尘沉默片刻,望着海平线尽头隐约浮现的晨曦。
“结束?”他轻笑一声,带着几分疲惫,也带着几分释然,“或许吧。但你知道吗?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她抬眼看他。
“我梦见自己站在一座巨大的钟楼前,四面八方都是断裂的时间线,像蛛网一样垂落。钟楼里没有钟,只有一面镜子。镜子里映出无数个我??有的披着黑袍,手持滴血长刀;有的跪在雪地里抱着一具尸体痛哭;有的穿着白衣,眉心一点朱砂,正将心脏献祭于祭坛……还有一个,就是现在的我,牵着你的手,走在花海之中。”
“然后呢?”苏婉儿问。
“然后,镜子碎了。”他说,“每一块碎片里,都浮现出不同的未来。有的世界里,我杀了你;有的世界里,你为了封印我而死;还有的……我们老了,住在山脚下种菜养鸡,孩子在院子里追蝴蝶。”
他顿了顿,声音柔和下来:“可就在那一刻,所有碎片同时熄灭。不是毁灭,而是??选择已定。那些可能性,从此不会再纠缠我。”
苏婉儿怔住,良久才喃喃道:“所以,真正的自由,不是能走多少条路,而是终于可以只走一条,并且坚信它值得。”
林无尘点头:“所以我现在做的事,哪怕再小,也是属于‘我’的选择。救一个村子,帮一只妖,甚至只是陪你晒一会儿太阳??这些都不是赎罪,也不是顺应天命,只是我想这么做。”
她笑了,眼角泛起泪光:“那你以后还想做什么?”
“我想去看雪山。”他说,“听说北境最深处有一片冰湖,湖底埋着一块‘初源石’,是天地诞生时的第一缕灵根。传说谁能触碰到它,就能听见世界最初的声音。”
“听起来很危险。”她皱眉。
“也许吧。”他握住她的手,“但我不为力量而去,也不为破解什么秘密。我只是想知道,在这片天地尚未命名之前,在规则还未凝形之时,是否存在一种纯粹的‘存在’??不因仇恨而生,不因使命而活,仅仅因为……想活着。”
苏婉儿凝视着他,忽然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那我就陪你去。”她说,“哪怕走到天地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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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之后,他们踏入北境。
寒风如刀,卷起漫天飞雪。昔日焦土已覆白雪,枯木重生新芽,竟显出几分生机。偶有残存的邪修巢穴冒出黑烟,却被不知何处飞来的符火焚尽,仿佛冥冥中有无形之手在清扫旧痕。
途中,他们遇见一支流亡部族,原是南疆战乱遗民,被迫北迁求生。队伍中有老有幼,衣衫褴褛,拖着雪橇艰难前行。林无尘停下脚步,取出随身携带的涅?莲灰烬撒向空中,化作一层薄光罩住众人,驱散严寒。
一位老妇人颤巍巍跪下:“恩人可是仙师?”
“我不是。”他扶起她,“我只是路过的人。”
“可您做了神仙才会做的事。”老人泪流满面,“三年前,有个穿黑袍的男人屠了我们的城,血流成河。我们都以为这世间再无善意。可今天,您给了我们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