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网

福寿双全（第2页）

如今庆王府上下百余人已在天牢关押了一月之久，此案原本由武德司负责，可没过几日，太后忽然在寝宫昏倒。宫中御医直言，太后中了神仙丹之毒，恐是命不久矣。

当年先帝去世前，还命庆王辅佐今上，太后与庆王又非亲生母子，自然心生不悦，故而特意重用李福全以制衡庆王。

只不过，庆王与今上一向亲近。这些年，庆王自北戎归来后，一直掌管五城兵马司，太后虽几次对其颇有微词，然见圣上羽翼渐丰，便也没有横加阻拦，但心中始终耿耿于怀。

而如今神仙丹一事，在朝中掀起了轩然大波，这一个月内，不知有多少太后倚重的老臣上书弹劾庆王私炼妖丹，为害苍生；谋害嫡母，妄图弑君；结党营私，好谀任佞；通敌卖国，包藏祸心，其乃不忠不孝之人，罪大恶极云云。

其罪状多达一百余条，兼之太后病重，圣上虽与庆王有旧情，然孝道当前，圣上便也只能严格法办，指派大理寺、御史台还有刑部共同审理十方散一案。

莫士元与段红绫去大理寺作了几回证供后，便没有任何消息传出，直至最近几日，段红绫才从叶冷泉那里打听到，庆王已认下了炼制十方散之罪。

其自言当年自己亲征北戎，却依旧不得先帝青眼，多年来对先帝怀恨在心，于是便私下炼制十方散，只可惜十方散见世不久，便被先帝下了禁令，十方散便渐渐消失在民间。

他心有不甘，趁新帝登基，朝廷内外不稳，便又故技重施，联合北戎人一道，以“神仙丹”之名义，妄图腐蚀大周朝。

圣上怒极，亲判庆王车裂之刑，念在其于国有功的份上，将庆王世子贬为庶人，流放幽州，至于庆王府其他女眷，则全数充入教坊司为奴。

“眼看着庆王府没了，太后又久病不起，朝中波诡云谲，实在是令人害怕，”李福全不禁叹道，“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再过些时日，我便向圣上递辞呈，在家中养老罢了。”

莫士元若有所思，“如今太后失权，圣上定然想重掌大局，正是依仗父亲的时候，恐怕不会那么容易让您离宫归家。”

“此言差矣，陆提举乃是圣上心仪之人，想来等我离宫后，圣上会让他来接替我的位置，”李福全抿了抿嘴，“等庆王一事平息后，我会举荐你任京城武德司的提举，陆提举为人正直，你们二人共事定是颇有默契。”

莫士元听罢，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欣喜。坦言道，他进武德司，只不过是为了查清十方散一案，如今庆王既已伏法，他的心愿已了，若再升任提举，一来他能力平平经验尚浅，二来他并不会武功，只怕会惹人诟病。

他悄然地看了一眼段红绫，见她神色如常，又听李福全道，“你也不必担忧自己无法胜任，段大人经验丰富，想来一定会好好辅佐你的。”

段红绫并没有应话，干脆开了另一个话头，“说来庆王一事，我还有一处不明，当时我们查到有一人名叫梅青，其乃是受北戎达伊罕之命在大周推行神仙丹，我们本想抓住梅青审问一番，只可惜他被人暗杀了。”

“而你们查到，梅青的妻女在我手上是吗？”

李福全呵呵一笑，迎上段红绫的目光，“梅青原本是庆王的人，我为了找到更多证据，便以他的家人作为威胁，逼迫他为我搜集更多庆王的证据，然而没想到，他竟然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

莫士元很是吃惊，“父亲，您早就知道庆王所做的事，为何隐而不发？”

“若非证据确凿，岂能坐实庆王的罪名？”李福全似笑非笑，“这回若不是那石漆乃是军中之物，柳沟寨出现的石漆数目又与五城兵马司缺少的部分对得上，加上那些文册的纸张出自庆王的玲珑纸坊，恐怕又让庆王有了逃脱之机。”

“不过你也可以放心，梅青死后，我已差人将梅青的家眷送往西南，又派了许多人好生看顾，断不会让庆王或者北戎的人有下手的机会。”

莫士元听着李福全的话，突然多了几分心烦，只是面上依旧挂着笑意。

待家宴结束，他送段红绫出府门，才小心翼翼砌词说道，“红绫，你知道的，我对武德司的提举之位，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今日义父所说的话，你莫要放在心上。”

虽然段红绫对于往后的日子要如何过还没有一个章程，但如今诸事已定，她那模糊的未来之中，自然包括与莫士元安心度日。但方才在宴上，她的心底忽然又冒出了很久之前，叶冷泉所说的话。

身处陌生的京城，她忽然有一些想念永清县，想念段家的院子，想念总是热热闹闹的武德司。

然而如今段不祥魂归九泉，平安身染重病又成了庶人，武德司虽一切如常，但自己似乎永远都回不去了。

明明大仇已报，她却本能地有些厌弃如今的日子，可又思考不出个中的原因。当莫士元的视线投来之时，她的心里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说不出的难过。

她唯有笑了笑，“李大官人如何想，我自然不会理会，只是，很多事情恐怕也不是我们能做决定的。”

莫士元拉着她的手，“红绫，我不知你心中如何作想，但我真的不愿意让你受此委屈，我一定会跟义父说清楚的，再不济，求到皇上面前也无妨。”

“念在那御赐蜜橘的份上，圣上定会允我的。”

段红绫浮出一抹笑，“好了，这些事往后再说吧，平安还等着我们送药去呢，也不知他这几日身体有没有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