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间里写英语阅读的小姑娘探出头来瞧了一眼,好像想要同她上来搭话,最后还是没有走上来。
自己果然不那么讨人喜欢……陈晚侬抿了抿嘴,“不用了阿姨,我睡沙发就行了。”
晚上的被单洗了还没干,陈晚侬拒绝了司妈妈叫她和司炳何一起睡的提议,望了一眼客厅的布艺沙发。司炳何家里的沙发还是那种老式的木质布衣沙发,有点硬,但也不是睡不了人。
司妈妈张罗着,给她找了一张带绒毛的小毯子,又怕她硌得慌,给她垫了一层盖棉。
“妮儿,对不住啊,你先在这里凑合一晚上。”
“没事的,谢谢阿姨。”
夏天的雨来得不讲道理,雨下的很急,还没等陈晚侬睡着,鼻腔中就已经铺满了潮湿刺鼻的水腥味。
她很讨厌下大雨,下雨天发生过太多不好的事情了。
毯子好像也变得潮湿起来,黏黏糊糊的贴在身上,自己剪的参差不齐的碎发也贴在了后脖颈,黏腻的东西,一切不舒服的触感都缠了上来,怎么甩都甩不掉。
更令人讨厌的是,面对这一切,她无能为力,唯有等雨停。
“搞艺术有什么不好,妈妈知道你的委屈,等你长大了你爱去哪里去哪里,咱娘俩就先忍一忍好不好侬侬。”
“你知道现在一个学区房有多难搞吗?”
“侬侬,你能不能先忍一下,就高三一年,算妈求你了。”
唯有等雨停,唯有等雨停……
“喂,喂。”一道清亮的女声小声地叫了叫她。
哗啦啦的雨声将陈晚侬的思绪缠得黏黏糊糊的,像是被冻住了一样,陈晚侬皱着眉头胡乱应了一声。
忽然,周身被巨大的温暖所包裹,黏腻湿冷的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隔着布料下的肌肤柔软的触感。鼻腔中的水腥味儿也消失了,空气中像是有新鲜橙子炸开来,橙子味道的皂香味铺满了整个鼻腔。
呼啦一下,陈晚侬打了个激灵,醒了。
压在身上的“小麦面包”察觉到她醒了,动作小心的起身。
黑暗里,一束手电筒放在跟前的茶几上,司炳何颇为无辜的同她大眼瞪小眼。
“你刚才是被鬼压床了吗?”面前的少女凑近,“我起夜,看你一直在抖。”
“嗯……没。”陈晚侬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那……你是冷了?”
陈晚侬别过头去,不作回答。
轰隆!一道雷声在窗外炸开。
“到我床上睡去吧。”没等陈晚侬做回答,面前的少女拉着她的手腕一锤定音。
“等、等一下,”
面前的少女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挽着她的手腕,“快点啦,要不然天都要亮了。”
困意和倦意的攻击下,陈晚侬没有什么力气来拒绝。
一米五的木板床对两个人来说并不算大,陈晚侬侧躺过去,背对着身后的少女,湿湿的橙子味皂香钻入鼻腔,钻入她的肺,钻入她的每一寸思绪。
今晚会做一个橙子味儿的梦吗?在睡意来袭之际,陈晚侬不着边际地想。
口味一直没变,身上的味道也一直没变,好像三年并没有在对方的身上留下痕迹似的。
陈晚侬看着微信的界面。
“‘六级退堂鼓表演艺术家’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接受申请
明知道没有意义,却又无法不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