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半。
雨尽,月出,星稀。
许鸿的腹部蠕动,发出咕咕的叫声,肠道菌群已经开始造主人家的反了。
他头也歪不了。
螨虫又小而蠢。
一时间,竟对父亲留给他的‘最后的晚餐’可望不可及。
许鸿深深吸气,冥想内观,去杂正念,竟真的灵光一闪,回忆起母亲哄睡幼年自己时诵读的生物学知识。
母亲杨露琴是一位生物学研究员。
“阿娘曾经说过,肌肉是生物体运动的驱动,每一次运动都是依赖肌肉的舒张和收缩完成,所以,即便神经系统失效,只要我能想办法刺激操纵头颅旋转的骨骼肌,便能完成转头动作,咬到牛皮靴。”
越想越觉得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许鸿眼框微微泛红。
父母早已逝去,却依旧在孩子最绝望的时刻,以智慧的馀晖为他驱散死亡的迷雾。
“愿你们在天之灵,佑我长生!”
这一刻,他求生欲炽烈如火。
他必须要活下去,作为他们生命的延续,带着他们的期许,就象那名字一样,如那鸿雁,自由快活的翱翔!
“醒来!”
“再度醒来!”
许鸿再度唤醒了痴愚的蠕形螨,一次性没有唤醒太多,怕智商不够用,两百只,兵分两路,向着左颈后部和右颈部进发。
人体以‘右侧胸锁乳突肌’收缩为主力,搭配左侧夹肌、右侧半棘肌等收缩辅助,共同完成头颅左旋动作。
既然神经中枢无法下达肌肉收缩的指令,那就让螨虫通过强烈的刺痛或者瘙痒强行刺激肌群收缩!
这恰恰是螨虫们的拿手好戏。
月上柳梢头,虫约凌晨后。
蟋蟀、蝉虫在雨水的洗炼下娇艳欲滴,丰润动虫,纷纷展姿鸣叫,吸引雌虫,欲在今夜完成一场虫生最盛大浪漫的课题。
别墅早无灯光。
唯有许鸿清醒着、痛苦着、挣扎著,仔细的把握着仅存的活下去的希望。
“我是许鸿,抵达右侧颈部,胸锁乳突肌上部位置!”
“你是许鸿,那我是谁?”
“谁是许鸿,许鸿是谁,我又是谁,谁又是我?”
上百头螨虫许鸿聚集,头顶着头,围成圈圈,交流间纷纷懵逼,呆滞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