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料想的是一个孤女,哪里懂得深宅大院里的账目,是以大意了些。
王氏给身旁的陈嬷嬷使了个眼色,只见陈嬷嬷出去转了一圈又回来。
“大爷,老夫人请族中长辈过去慈恩堂有要事相商。”陈嬷嬷走到顾行知面前,声音不大不小,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到。
顾瑾笑道:“那就烦请陈嬷嬷跟祖母说一声,大伯费心请了各位长辈来见证,那就等事情了了再过去,是不大伯?”
顾行知虽从不管宅内俗务,但从顾瑾的言语中已明白事情的因由,再又看着王氏和宋账房的面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板着脸喝道:“你祖母既差了人过来,那定然是天大的事。”
“那好,各位叔伯可以去慈恩堂,我自己带着丫鬟去报官。”
说罢她吩咐半夏和巧儿,又唤来其他伺候的仆从,“把账本都抬上,去官府报官。”
王氏缓步上前,轻握顾瑾的手:“瑾儿,怕是有什么误会,账本的事情,咱们一起再研究研究。”
顾瑾笑笑没说话,待到丫鬟们装好了账本,才似是无意道:“是啊,我也希望是误会。”
顿了顿,她话锋一转:“不过大伯母每日管理那么多事务,难免会有些疏漏,这倒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管家和账房先生每日协助大伯母管理府中内务,责无旁贷。”
三言两语间,顾瑾又把矛头点向管家和账房先生,倒让王氏倒吸一口凉气。
“一起报官吧,该赏赏,该罚罚,偌大的顾府,不能没有规矩。”
“各位叔伯,你们觉得呢?”顾瑾似笑非笑地开口。
众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管理府内事务,各家各户都是大同小异,只要下面的人不闹出来,当家的囫囵一些,倒也无妨,只是顾瑾揪住了具体的作假,太过明晃晃,一时间难以粉饰太平。
“刚才大伯说了,请各位叔伯过来,无非是做个见证,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是不能让步的……”
“先前圣旨到顾府之时,各位叔伯就已经说好,这个家以后我来当。倘若日后稍有风吹草动,就要请叔伯们前来见证这个见证那个,那这个家我不要当了。”
“我已经理好账册,到了府衙,我交代完,日后这个家谁爱当谁当。”
这是第一次顾瑾侃侃说了那么多,却没有被打断,众人各怀心思,院子里又是一阵静默。
顾行之这时却开了口:“说到底不过是家事,闹到府衙,日后出门脸面还要不要了?”
他又做和事佬:“瑾儿,你到底是个孩子,往常又没有学过管理中篑之道,你大伯父有担忧,也是人之常情的……”
顾瑾岂是个肯吃亏的,话说到这,她也是不太客气:“大伯父御下过于心慈了,外头商行哄抬物价,不告,管家和账房有管理失职之责,也不罚。”
“怎么光盯着我年纪小来做文章?”
“我现在就想问问大伯父,现在您想怎么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