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知道程新棠的想法,“去医院的人多起来了,只有许姨和关姨就有些人手不足了,于是贺毓找到茗城大学当时的校长杨季芳,开设医学院,第一批学生都是许姨和关姨亲自教学的,而被救下的方琪也在其中。”
“难怪方老师总说‘方琪不放弃’。”程新棠恍然,因为年轻的方琪差点因为所谓的“自证清白”放弃了自己的性命。
“沈赛昭,这些你一直都知道吗?”
“贺毓去世那一年,我一直待在这里。”
沈赛昭没和任何人提及,贺毓当时是有机会躲过冲撞过来的车子的,但当时路上还有个被人推倒在地的小女孩,贺毓救下那个小孩,却失去了最后的逃生机会。
就在沈赛昭眼前。
所以在贺毓去世的很长一段时间,沈赛昭都在想,贺毓为什么要那么善良,为什么不能为了她自私一次。
但她也知道,没有这个小女孩,还有另一个小女孩,只要她是贺毓,就不会放弃救人。
贺毓的善良没有错。
但她永远失去了贺毓。
于是十四岁的沈赛昭就那样固执地一遍又一遍地翻看贺毓留下的书信,待在贺毓的书房,企图回到那段贺毓很忙,但还陪在她身边的日子。
沈赛昭对着担忧她的程新棠露出一个笑来,起身打开另一个书柜,“我给你看贺毓的照片吧。”
程新棠看向沈赛昭翻开的照片,照片有些泛黄,但照片上的贺毓却仿佛还有生命。
程新棠看到了在书桌前低头翻阅文件的贺毓,看到了在花园修剪花枝的贺毓,看到了含笑看着镜头的贺毓,她看到了脱下茗城督军长身份,生活在裕和居的,她从来没听说过想象过的贺毓。
那是沈赛昭眼中的贺毓。
是沈赛昭的妈妈。
沈赛昭却没再接着往后翻,她看着最后贺毓那张含着笑看着镜头的照片,想起来她钱夹里和贺毓的合照。
那张照片里,贺毓也是这样的目光,但看向的不是镜头,而是当时在她身旁的自己。
就好像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她抬头看向贺毓,贺毓都是用这样的目光看向她。
充满爱意与包容。
“后面不看了吗?”
“后面就是贺毓拍的照片了,你想看吗?”
“可以吗?”
“可以,”沈赛昭没拒绝程新棠,“贺毓很能接受新鲜的东西,也很爱拍照,后面这些照片基本上都是贺毓拍的。”
程新棠继续往后看,后面确实没有贺毓的身影了,照片中开始出现和贺毓交好的许石和关文心,出现年轻时的贺正和贺明珠,出现了许多她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人的身影,甚至还有裕和居和茗城的街道,但在贺毓镜头下的,最多的还是沈赛昭。
是从孩童时期到少年时期的沈赛昭。
程新棠不自觉抚上那张歪着脑袋,似乎是做了错事被抓包的沈赛昭。
“那是我换牙期被陈妈抓到偷吃糖时拍下的。”沈赛昭语气轻松,“那会儿和现在小希差不多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