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宗政珩煜终于转过身,烛光映照下,他面容俊美却冰冷如玉雕,眼中没有丝毫意外,只有一层薄薄的,足以冻伤人的寒意。
“灭口?倒是干净利落。线索到此,算是断了……”
“属下无能!请殿下责罚!”侍卫身形一颤,跪在地上低着头。
“起来。”宗政珩煜语气依旧平淡,“死了,本身就是一条最重要的线索。能如此迅速地将手伸进内廷司大牢灭口,且时机把握得如此精准……看来,本王这位好皇兄,这次是真的有些狗急跳墙了。”
他踱步回到书案后,缓缓坐下,手指拂过案上一方冰冷的玄铁兵符。
“夜鹰阁……”他低声咀嚼着这个名字,眸中掠过一丝极致的杀意,“看来,是时候给他们找些事做了,免得他们总是盯着不该盯的人。”
书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烛火噼啪作响。
片刻后,黑衣侍卫迟疑地开口:“殿下,那……姜小姐那边?今日之事,明显是冲她而去。对方一击不成,恐会再生事端。丞相府守卫虽严,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宗政珩煜执笔的手微微一顿,一滴墨汁险些滴落在雪白的宣纸上。
他眼前闪过今日在揽月轩,姜晚栀抬头望向他时,那双清澈眼眸中盛满的惊愕与慌乱,以及那深处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受惊小兽般的依赖与感激。
他敛眸,掩去眼底所有情绪,声音恢复一贯的冷硬:“加派一队暗卫,潜入丞相府外围暗中盯着。十二个时辰轮值,确保她禁足期间,无人能扰。若有任何可疑人物接近,或相府有异动,立即来报。”
“是。”侍卫领命。
“记住,”宗政珩煜补充道,语气淡漠,“不必让她知道。”
“属下明白。”
侍卫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融入阴影,退出了书房。
书房内再次恢复寂静。宗政珩煜并未继续处理公务,他只是静坐着,目光落在跳跃的烛火上,深沉的眸色变幻不定。
百花宴上的发难,苏雨玥急不可耐的跳出来攀咬,宫女恰到好处的失手和及时的被灭口……
而姜晚栀,不过是这场兄弟阋墙,权力倾轧中被最先推出来的,最无辜的那枚棋子。
他修长的手指缓缓收拢,握紧了那方玄铁兵符,冰冷的触感直抵心底。
:明王的阴谋诡计(1)
明王府,密室。
“砰!”一声脆响,上好的官窑青瓷茶盏被狠狠掼在地上,碎片四溅,温热的茶水洇湿了华丽的地毯。
“废物!一群废物!”明王宗政明尘面目狰狞,胸口剧烈起伏,“如此周密的计划,万无一失的机会!竟然……竟然就这么被老九三言两语给毁了!不仅没扳倒那个姜晚栀,反而折了青竹这条线,引得父皇疑心!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越想越气,猛地一脚踹翻旁边的梨花木圆凳。
密室中并无旁人,只有他的心腹谋士,一个身着灰色道袍,面容精瘦的中年文士,此乃夜鹰阁阁主麾下智囊,人称“鬼面先生”,他垂手立于一旁,神色凝重,却并不惊慌。
“殿下息怒。”待宗政明尘发泄稍停,鬼面先生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此事确属意外。谁能料到,珩王竟会对那姜晚栀出手相护,更一眼便识破‘醉蝶花’之秘。”
“此花来自南疆秘族,中原认识者寥寥无几……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了珩王的见识,及其对姜晚栀的在意程度。”
“在意?”宗政明尘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眼中却满是嫉恨。
“老九那种冷心冷肺的人,会在意一个女人?他不过是为了他自己的面子!父皇赐婚,姜晚栀丢脸就是他丢脸!他就是为了打压孤!处处与孤作对!”
鬼面先生微微摇头:“无论缘由为何,结果已是如此。殿下,当下之急,并非恼怒,而是善后。青竹已死,线索断在她那里,内廷司那边我们的人处理得很干净,一时半会儿查不到殿下头上。”
“但陛下心中必然已种下疑影。我们近期绝不可再轻举妄动,尤其不可再直接针对姜晚栀,以免引火烧身。”
宗政明尘深吸几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怒火,咬牙道:“难道就这么算了?眼睁睁看着老九得了好处?孤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