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夜麻溜儿地滚了过去……
江梧江桐不知统领叫他做什么,就是头一回见他这般畏缩的身影。
凌夜走到贺檀寝帐前,深吸口气,左手掀帘钻了进去。
秋长松陪在一旁,贺檀燥怒地走来走去,见了他一掌拍在桌上:“你想气死我!”
凌夜扑通一下跪在门口:“统领,凌夜错了。”
这世上,能让他这么痛痛快快跪下认错的,也就贺檀一人了。
凌夜平日在贺檀面前,虽没个正形,心底却是真的敬畏,贺檀若真发起火来,他是半个字也不敢违逆。
这回是秋长松做起了好人,上前拽着他左臂起身:“我当你这小兔崽子有多大本事,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种事,你也做得出来。”
他拽着他到贺檀跟前,按到椅子上:“统领,您再气,也先将这手给他接上?”
凌夜小心抬眼,生怕统领给他左臂也卸了。
贺檀简直要被他气死,方才在席上,他是瞧得清清楚楚,凌夜分明已将弦拉满,谁知他竟如此胆大妄为,竟敢用上筋骨的韧性,给那羽箭再加一层力。
贺檀三两下除了他上衣,一点儿准备也没给他,“咔嚓”两声又给他接上。
凌夜没跟在汤圆面前似的逞强,当着贺檀与秋长松的面,他扯着嗓子嚎了出来。
“现在知道疼了!早干什么去了?一把破弓,值得你这么糟蹋自己吗!”
贺檀指着他鼻子骂。
疼劲儿小了点儿,凌夜稍稍动弹两下:“公主想要……”
“她想要,她想要的东西多了!她想要天上的星星,你也给她摘下来啊!”
这能一样吗?凌夜心里叫屈,嘴上却是不敢顶撞。
“我看我不打断你的腿,你就是要自己废了这条手臂!”
凌夜小声认错:“我不敢。”
“你不敢什么?你还有什么不敢的?我不叫你过来你怎么办?自己扛着,回京再治?那你这辈子都别想拿弓了!”
凌夜这个冤枉,他想叫江梧帮他接上来着,但他不说话了,统领气头上,他说什么错什么。
贺檀见他低着头,一副真心悔改的样子,禁不住又开始心疼,把早就备好的伤药拿过来给他抹。
凌夜还痛着,贺檀又下重手,凌夜不敢躲,只能连声求饶:“统领,您轻点儿、轻点儿、”
贺檀面上还吹着胡子,手下还是放轻了力道。
他一边抹药,一边喋喋不休地继续骂他,秋长松端着茶坐到一旁,时不时附和两句,两人一唱一和,将凌夜从头到脚数落个遍。
凌夜竟越听越觉得感动。
贺檀又给他抬放好一会儿,见他肩头肿痕消了大半儿,才放他回去,临走前又将那伤药给他。
“回去好好养着,要是敢留下病根儿,就等着我收拾你吧。”
凌夜讨好地笑:“统领放心,我这回真不敢了。”
贺檀糟心地叹口气,摆摆手让他滚了。
凌夜从贺檀寝帐滚出来,心中暖烘烘地往回走,路上又碰到了拓王与傅钧策。
他给两人见礼,拓王也板着脸。
“伤势处理了吗?”萧骋严声问。
午间在席上,所有人都盯着凌夜射出的那只羽箭,只是除了贺檀,还有萧骋也留意到了。
凌夜未曾料想,一时有些挫败。
垂了头道:“是,统领处理过了。”
萧骋惜才,没比贺檀少气多少,也开始噼里啪啦地骂他不知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