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骋听他接连质问:“你被此事牵连,是觉得委屈吗?”
凌夜微怔,随后明白过来,只惋惜般摇了摇头:“属下只替王爷不值。”
他垂下视线,余光瞥到静立在一旁的钧策。
“王爷今日放人一马,他日,别人未必给您留一条活路。”
他这话太重,萧骋不禁压了压眉。
背后之人是谁,他们都已心知肚明,今日随行队伍中,常居建康的几位皇子,唯三皇子萧瑜不在其中。
父皇既小惩大戒,他也并非锱铢必较之人。
可凌夜,一语道破,如此直言不讳。
萧骋沉声:“你如此敏锐,细想便知父皇顾虑为何。”
凌夜抬眸,果真一点即通,陛下近年削减官职、收拢兵权、垄断盐铁,虽动摇了士族根基,却远不到拔除之时。
显王有一半谢氏血脉,朝中支持拥戴的士族众多,若只因此闲事公开惩处,怕会激起群愤。
世家大族间并非毫无嫌隙,一一攻破,尚可把握,怕的便是他们寻到契机,拧成一股绳。
凌夜思虑再三,不甘垂下了头。
“你有军籍在身,是贺统领手下的人,这种话,今后休得再说。”
听他搬出统领来提醒自己,紧抿的唇终是松开,应了声“是”。
“但无论如何,此事还是要多谢你。”
凌夜又诧异抬头。
对上他眸中隐晦的温和,缓缓松了眉间:“王爷客气了。”
萧骋又问:“云倾可知此事?”
凌夜便将云倾那日所言转告:“公主心性纯挚,只当是世家针对王爷所为,并未联想到旁人。”
如此也在萧骋意料之中,五妹妹尚且年幼,他亦不忍过早摧折:“该如何转告,你当清楚。”
从拓王帐中退出,那头江桐正好回来。
云倾听见他们说话,赶忙跑出来问:“怎么样?可是大梁的人赢了?”
江桐气喘吁吁,一脸懊恼:“咱们这边,秋统领与秦少将军都猎到不少,比北齐那些个武将都强,但他们那个二皇子高彻是把好手!整个围场,数他箭下的猎物最多。”
云倾遗憾地“啊…”了一声。
江桐喘过气,又道:“他还猎到一只黑熊!”
云倾肩膀一缩。
这个二皇子,可真是个可怕的人……
时辰快到,有小兵士过来,请五公主前去用宴。
围场中央排了两列席座,云倾过来时,皇帝已经到了,坐在上首与北齐使臣说话。
云倾只一打眼,便小声惊叫一声,钻到凌夜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