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季不是她,黄土地才是。
她忽然很好奇,那天江忆安是怎么瞒着陈明把五盆月季搬回家,在这期间又是怎么抱着五盆月季一路走到土崖上,然后迎着寒风一棵棵移栽到土里。
手心处传来星星点点的温热,她移开目光,将手收回来:“没事。”
刚退回去,这时,外面就有了动静,听声音应该是其他老师出来查看情况。
“是电闸关了还是线路烧了?”
“只有我们这一片区域停电了吗?”
“今天天气不好,可能是电闸自己关了。”
“对啊,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刮风下雨都会自动落闸,也不知道是什么机制。”
“唉,走吧,去看看……”
随着外面的脚步声渐远,院子里再次安静下来。
许一将注意力收回来,才感觉周身有丝丝凉意,停电了,房间里的空调自然也跟着一起停了。
只是,今晚的天气似乎不是很好。
窗外风声呜咽,玻璃被吹得一晃一晃,轰隆隆撑着门框作响,冷空气顺着窄缝吹进来,不过一会,房间里的温度已经降了不少。
她从衣柜里拿出羽绒服穿上,对着还站在原地的江忆安说:“冷吗,我给你拿一件衣服?”
“等会可能来电,先休息一会吧。”
“不冷,不用的。”江忆安连忙摆手,她抬起头看她,眉眼也被白光照得格外柔和,只是面上的表情似有为难。
她看了一眼门口,随后有些结巴道:“我、我坐着有些累,想站一会。”
这个借口实在有些明显,许一笑了笑,嘴上没说什么,心中却已了然。
她是很害怕黑,但很多人都恐惧黑暗,这没什么。
但那不单单只是黑,而是对四周未知情形的害怕,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自己被关在哪里,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可是却感觉黑暗中有无数道视线盯着你。
脚边老鼠吱吱的声音,蟑螂扇动翅膀的声音,不明昆虫的叫声以及无处不在的嘲笑声,一点点将你的理智搅乱,在极致安静的环境里,情绪被逐渐逼疯。
不过,那些都已经过去。
“不用站在这,可以去那边。”她眼神示意了一下凳子。
见人这么说,眼下,江忆安也给自己找不到更合适的理由,只能往远处挪了一点,但也仅仅是挪了一步。
“我就在这里……以前上学的时候老师说不能一直坐着,要出去活动一下……”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许一没有再管,两人重新恢复互不干扰的模式。
江忆安双脚缓慢活动,手臂做着小幅度的动作,脑海中回忆之前的广播体操。
窗外月光隔着厚厚的窗帘照进来,落在门口的水泥地上,她借着转身的动作偷偷去看许一。
本以为是最寻常的动作,却不想视线落在那人身上时还是被抓了个正着。
她立刻老实地背过身,没有意识到对方也在看自己,那一刻,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脸颊微微发热,身上穿着厚重的衣服,却感觉什么都没穿似的,羞赧地闭上眼睛,着实丢人!
于是,后面做了什么动作她都记不清了,只是肢体机械地运动着。
等整套广播体操做完,全身已经发热,她自欺欺人地想,应该是运动量达到了。
十几分钟过去,迟迟不见外面那群人回来,电灯也没有和往常一样亮起,两人便知道,这次不仅仅是落闸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