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惜索性将纸铺在一块还算平整的路沿石上,手执炭笔:“您说,我来记。”
大夫一愣,随后说出了几味中药的名字,怕沈元惜来不及记,因此语速极慢。
令他惊讶的是,这姑娘看着年纪不大,懂得却不少,其中几味名字略有些生僻的药材,她也只是愣了一下,随后快速写下几个大历没有出现过的字符。
不似错别字,更像是一种简化后的写法。
记好了方子,沈元惜又将纸交给医者过目,确认了没有什么错漏,才把宣纸折成一块手掌大小,塞进了衣袖。
杨宽在一旁目睹了全程,方才见沈元惜手执炭笔的姿势,就觉得格外眼熟,又见她折纸时的习惯,顿时恍然大悟。
东宫那位殿下,也有这个习惯。
寻常人叠书信纸笺只朝着一个方向,偏三殿下自又是便特立独行,喜欢横叠竖叠交错。
想到这,杨宽只当元家这姑娘是刻意模仿,心里又有了些不悦。
原以为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与从前东宫那些有几分颜色的宫婢没什么两样。
杨宽提起嗓子咳了一声,公事公办道:“在下尚有公务在身,不好耽搁太久,元姑娘,该起程了。”
沈元惜还想叫医者替付正家的瞧瞧,一路上也吐了好几回,如今却不好再耽误别人差事。
马车停在路边,沈元惜也不多问,一手抱着阿难,抬步上了第一辆马车。
令她意外的是,车里不少空无一人,而是早早有人等在了里面。
“民女衣冠不整,让太子殿下见笑了。”沈元惜微微俯身,太子连忙扶起她,温声应道:“姑娘不必多礼,一路可还平安?”
“尚算平安。”沈元惜坐在了太子身侧,隔出了一人的位置,让阿难坐下。
“这位是?”太子瞧像身旁的孩童。
“拍花子手里救下的孩子。”沈元惜简单解释了句,便不再说话。
马车缓缓移动,管道平坦,少有颠簸。
太子见沈元惜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主动找话:“这孩子瞧着有些面善。”
说着,他顺手抱起了阿难。
“殿下万金之躯,不可。”
“无事。”太子伸手去够马车中间的八宝小柜,从抽屉里拿出蜜饯果干递给阿难。
阿难不敢接,小小的身躯僵住,一动不动的,求助的眼神望向沈元惜。
“吃吧。”
得了沈元惜肯定,阿难才接过果干,小口小口吃起来。
宫里的果子自然与外头的不同,酸杏子嚼在嘴里,口齿生津,刚好能压下马车摇晃带来的恶心。
沈元惜也捏了一块放在口中嚼着。
太子又道:“姑娘还不晓得孤的名字吧?”
“储君名讳,民女不敢冒犯。”沈元惜淡淡回答。
“无妨,孤告诉你。”随后太子贴到沈元惜耳侧,低声吐出两个字。
沈元惜耳垂漫上淡淡绯色,面色依旧不改:“殿下,这并不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