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算是几个丫头里最天真的,因为家里实在吃不上饭,眼看着要饿死了,才将人带到牙市卖了。
挑挑拣拣挑到了沈元惜这么个年纪不大独身一人的主子,就是怕自家孩子被大户人家的老爷少爷看中收了房,没法赎回来了。
后来家里攒下点银钱了,立刻就上门要赎人,生怕元冬做不惯奴婢,受了什么委屈。
还是小丫头不愿意走,硬留下来的。
所以她是几个丫头中唯一一个还保留着原来的姓的,她姓贾,叫贾元冬。
当初东洲地动时,这一家人跟着沈元惜向北逃难,在淮河南岸落了脚,离淮安倒是不远,渡了河便是。
“你想接他们进京,也得他们愿意才行啊。”沈元惜笑道。
元冬不理解:“为什么不愿意啊,当初就该一起进京的,非得留在淮南,万一地动追上了来怎么办?”
沈元惜笑笑,没有说话。
古人讲究落地生根,魂归故里,轻易是不肯挪动的。元冬一家因为逃难不得不背井离乡,因为元冬娘祖上在淮南岸待过,所以一家人在那里落脚,也算是回了家。
京城四六不着的,贵人如云,一不小心冲撞了还容易丢了小命,自然不如小地方呆着舒坦。
听着元冬小声抱怨,沈元惜没有接话,想着来都来了,干脆带小姑娘去看看亲人。
吃完早点,几人就登了船,除却沈元惜与两个小姑娘和车夫,还有一个非要跟来的谢惜朝。
免费的保镖不用白不用,沈元惜也就默许了。
渡了河,几人直奔元冬父母定居的小城,依照记忆找到了那条只来过一次的巷子。
刚好瞧见元冬娘端着木盆坐在水井前洗衣。
“阿娘!”
“六娃?”妇人愣了一下,随后立即放下木盆,接住了扑过来的元冬。
“怎么来了?让娘看看。”妇人抱着她,半晌,终于道:“又胖了,都快比娘还要高了。”
她感叹完,朝女儿身后的沈元惜打了声招呼:“元姑娘,这丫头没给您添麻烦吧?”
“小丫头聪明着呢,现在是管账的一把好手。”沈元惜寒暄道。
“留下来吃顿饭吧,我去买些菜。”
“那就叨扰了。”沈元惜颔首,牵着元秋走了进去。
门外传来元冬和妇人交谈的声音:“哥哥呢,怎么每次来都不见他?”
“你要有嫂嫂了。”妇人笑着道。
“那是不是也快要有小侄子了!”
“迟早的事。”
……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远,应当是一起去买菜了。
沈元惜回过神,在篱笆围成的院子里随意找了个凳子坐下。
元冬家在东洲时就没有地,家里两个孩子,小丫头上头还有个哥哥,叫小六是因为前头还有几个夭折的哥哥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