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吵嚷,这会正是饭点,人来人往,多有拼桌的。
青年再抬头,身侧已坐下一个人。
青年面无表情,问:“你怎么来了?”
那人满头大汗,神态焦急,嗓子干涩,咽了好几回口水,压低声音道:“你还问!任务完成后为什么不回去?”
青年往碗里倒了些醋,“什么事。”
“竹简有问题。”
青年动作一顿,放回醋,搅拌面条,三下两下迅速吃完了面,放下铜钱,往码头方向去。
“可真辛苦啊,这么大热的天。”小二收拾了碗筷,说了一句。
城内长街燥热,而地下密室里一股阴森之气。
青年蹲下身来,壁上嵌着烛灯,照得他半张脸阴恻恻,也照见石地上一份拼凑完成的破碎竹简,处处严丝合缝,唯独缺了中心一角。
入夜,蟋蟀长嘶。
风吹芳草沙沙,惊动点点萤火。平静的夜里,蟋蟀猛地一跳。火光一闪,一双手拂过叶丛,正弯腰俯身在茂草遮盖的地上找寻些什么。
片刻后,他捡起一根细竹简。
火折子倾斜,可见沾了泥土与濡湿的竹简被震毁,看不清上面一个字,只有些墨色笔画。
这人将竹简放入怀中,吹灭火折子,跃墙离开。
悄无声息。
景王府所在平安街与南街石板桥的街道交界处,有一排高柳,随风摆动。柳下出现一人,暗暗跟踪。
今夜无月,大片云雾翻涌遮绕,暗夜沉沉,闷雷轰轰。
终于一声惊雷砸下,刹那间暴雨如注,一连半个时辰都不见颓势。
宅院中,湿漉漉的将夜跪在屋外。
“侯爷,属下该死!那个人进入竹枝山道后,突降暴雨,夜色更黑,属下……跟丢了。不过侯爷放心,那人没有发现属下!”
屋里,褚松回坐在窗前,垂眸握刀,在竹简上刻字,时不时吹掉凹陷处的碎屑,应了一声,“起来吧,把衣服换了。”
“谢侯爷开恩!”将夜大喜,起身瞪了一眼嘲笑自己的千山。
朱辞端来清茶,瞥眼一瞧,只见桌上除了冯季的那个竹简,还有好些条刻有字痕的竹简。朱辞不由地多看了几眼,毕竟侯爷落笔飞扬,且恣且狂,从不受拘束,还未见过他这般认真地刻这般工整端正的楷体。
与他整个人简直格格不入。
又过了半个时辰。
蕴青忍不住道:“侯爷,将夜回来了,而且已过子时了,以往这个点,您都该睡觉了。”
“子时了?”褚松回打了个哈欠。
蕴青道:“是啊,您不是说除了行军或是其他要事,子时之前必要睡觉,否则脸会憔悴难看的吗?”
朱辞找补道:“咳,虽说侯爷的脸绝不憔悴。即使在行军打仗期间,都别具魅力。”
“……”褚松回呵了一声,放下一根竹简,又取来一根新的,“我这不是在做要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