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后,好?似一夜之间变了天,风刮得愈发肆意了,商铺小?贩出?来吆喝,河面上?依然荡着圈圈涟漪。
水色清淡,浮着落叶与碎屑。
一柄烧得通红的弯刀倾斜着浸入水中,霎时激出?锋锐的“滋滋滋”声,从水中钻出?白雾,迅速扩散开来。片刻后,弯刀拿出?,热气灼灼,送入炉火中继续打炼。
他动作不太熟练,俨然是?学?徒。整张脸被火光映照,汗如油光,眼眸却漆黑沉沉,略抬眼皮。
脏污的打铁铺子门口,粗布麻衣的老板弯腰拱手道:“诶诶,官爷您放心,小?的在这平都?城打铁十几年了,不能说认识所有?人,可若有?生面孔,那?肯定能一眼看出?。官爷慢走,一有?异常,小?人便立即报给?官爷!”
“行,都?多注意点,若有?线索,将?军重赏!兄弟们?,下一家!”
铁匠铺老板低头哈腰,送走金吾卫,待见着士卒进入隔壁铺子搜查,他左右看了看,若无?其事地后退两步,将?门关上?,绕过火炉与繁复的工具,一转身,便见铺子里多了一人,他登时恭敬道:“有?劳大人。”
此人正是?昨夜犯宵禁之人,手臂、后腰与小?腿处都?渗着血。
铺子里叮叮咚咚地敲打锻炼,富有?节奏的声音突然停止。铁匠铺老板戴上?手套,忙接过炼至了一半的弯刀,木槌敲打刀面,打铁声音继续。
年轻的学?徒摸着土垒的墙壁,在一众刀剑背后,手下用力,细微的一声,右侧角落忽然凹陷,露出?一块方方正正的木板。他拨动木板上?的机关,打开嵌进去的箱子,找出?布巾、金疮药、短刀匕首等东西,关上?时,箱子里闪过一抹浓郁的青金石色。
“师傅。”
受伤的中年人从喉间短促地应了一声。
赵应扯下他臂膀上?粘连了血肉的衣料,细致地替他处理伤口。中年人满头冷汗,死死咬着布巾,不发出?一丁点声音。见状,赵应脸色如墨,阴鸷道:“师傅,徒儿去杀了褚松回!”
“不必。”
被称为“师傅”的人拿掉布团,声音虚弱,“不要冒这个险,此人很难对付。你在灵州已经吃过亏了,为师昨夜也险些折在他和金吾卫手里。若非你及时赶到?,反应机警,为师这会就麻烦了。眼下局势,绝不可再轻举妄动。”
赵应眉头紧皱着,忧虑重重:“是?,师傅。师傅,您行事一向小?心谨慎,从未失手过,昨夜怎么会被褚松回发现?说来也奇怪,分明是?宵禁时分,褚松回也早已不是?金吾卫的中郎将?,本不该出?现在街上?,他怎会……”
“哪有?绝对的毫无?失手?”倒上?金疮药,中年人疼得呼吸急促,“褚松回是?追着赵慕萧去的,偏偏就给?撞上?了!”
赵应有?条不紊地包扎伤口,又忙端来一盏温水。
中年人颤着手,端茶喝下。
赵应稍有?迟疑,“师傅,您去找赵慕萧了?”
中年人又颤着手,抛下茶盏,身形后躺,道:“悔不该如此,否则也不会生事,可是?我答应了……罢了,事已至此,不必多说,好?在身份没有?暴露,我们?在平都?还是?安全的,一切都?按新计划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