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笑了笑:“怎么会嫌弃。说实话,在地下室吃惯了粗茶淡饭,现在对这些已经没那么讲究了。”
他说的坦然,傅景廉却听得心酸。谁能想到曾经那个挥金如土的顾少,如今会对着一碗几十块的牛肉面心存感激?
等餐时,傅景廉装作不经意地问:“顾哥,你和舅舅是不是以前发生过什么矛盾啊?我感觉他对你的态度怪怪的。”
顾惜握着水杯的手紧了紧,眼神暗了下去:“是啊,很大的矛盾。大到我这辈子都无法弥补。”
“能告诉我是什么事吗?”傅景廉小心翼翼地问。
顾惜沉默良久,最终摇了摇头:“是一些很糟糕的事。我伤害了他,很深。深到需要用一生才能偿还。”
傅景廉观察着顾惜的表情,那双曾经张扬的眼睛此刻盛满了真诚的愧疚。
“如果顾哥是诚心道歉的话,舅舅总有一天会原谅你的吧?”傅景廉试探着说。
顾惜苦笑着摇头:“不会的,我知道他不会原谅我。有些伤害,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抹去的。”他顿了顿,“但即便如此,我还是想去弥补。不是为了求得他的原谅,只是为了自己的良心。”
这番话让傅景廉陷入了沉默。他想起一年前,傅景深第一次告诉他整个故事时的情景。那时的他听完舅舅的遭遇,恨不得立刻杀了顾惜这个人渣。所以当傅景深提出要他假装同情、接近顾惜获取信任时,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在他最初的想象中,顾惜应该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毫无良知,死不悔改。可这半年来的相处,却让他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人。
“顾哥,”傅景廉犹豫着开口,“我能问你个问题吗?如果你觉得冒犯,可以不回答。”
顾惜点头:“你问吧。”
“你明明懂得很多道理,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为什么以前还要做那些事呢?”
这个问题让顾惜愣住了。他低头看着杯中晃动的水面,仿佛在凝视自己的过去。
挺会演的
“你知道吗,景廉,”顾惜缓缓开口,“有时候人之所以作恶,不是因为他们分不清对错,而是因为他们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失败,害怕别人的看法,害怕面对自己的无能。”顾惜的声音很轻,“我父亲是个成功的企业家,所有人都期待我能子承父业。但我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我做不到他那样。”
他喝了口水,继续道:“既然成不了才,那不如干脆破罐子破摔。反正家里有托举我的底气,我玩得起。作恶比行善容易多了,至少不用面对那些期待的目光。”
傅景廉怔怔地听着,这是他第一次听顾惜如此坦诚地剖析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