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倾身,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鼻尖相碰。
“十一年。”傅景深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狠狠扎进顾惜的耳膜,“四千一百天。我每一天,都在想着……怎么把你加诸在我身上的,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他修长的手指缓缓抬起,触碰到顾惜剧烈颤抖的下颌,指尖带着绝对掌控的压迫感。
“你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任你践踏、无力反抗的废物?”傅景深的声音里终于泄出压抑了太久的、扭曲的恨意,使顾惜毛骨悚然,“顾惜,你错了。”
“现在的我,”他几乎是贴着顾惜的嘴唇,吐出冰冷的气息,“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更容易。”
顾惜浑身抖得如同风中残叶,巨大的恐惧和认知颠覆让他几乎崩溃。
他想反抗,想推开眼前这个散发着致命危险气息的男人,却发现四肢百骸都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连抬起手指都变得异常艰难。
一股诡异的、越来越强烈的眩晕感如同潮水般涌上大脑,视线开始模糊,傅景深那张冷峻的脸在他眼前出现了重影。
“你……”顾惜猛地意识到什么,瞳孔因更大的惊恐而收缩,“你……下了药?!”是那杯酒!”
傅景深直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神冰冷如同在看一个死物。
“只是让你安静一点。”傅景深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冰冷的回音,“顾惜,我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顾惜还想说什么,还想挣扎,但黑暗如同巨大的幕布,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意识。
在他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秒,他似乎看到走廊阴影里无声地走出两个穿着侍者制服,面无表情的男人,一左一右,精准地架住了他瘫软的身体。
而傅景深,只是冷漠地整理了一下自己丝毫未乱的袖口,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最后落入耳中的,是傅景深那冰冷得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
“带他走。”
………………
记忆的闸门被傅景深那句冰冷的诘问轰然撞开,腥臭的、带着铁锈味的过往如同溃堤的洪水,瞬间将顾惜吞没。
时光倒卷,猛地将他拽回那个弥漫着青春期暴戾、汗水和廉价烟味的午后。
c市,向阳中学后街,那条被阳光遗弃的死胡同。潮湿的墙角滋生着墨绿的苔藓,空气里浮动着尘土和垃圾腐烂的酸气。这里是他和那帮“兄弟”的“秘密基地”,解决“私人恩怨”的绝佳场所。
十五岁的顾惜,穿着故意剪破洞、露出膝盖的校裤,脖子上挂着银色链子,嘴里叼着呛人的国外香烟。搂着一个身材发育过早、穿着紧绷t恤的女生,手指不规矩地在她腰侧摩挲。
身后跟着五条“忠犬”。
他们是他“地位”的象征,是他横行校园的底气。至于学习?那是书呆子的玩意儿。他顾惜的世界里,拳头够硬,兄弟够多,家里够有钱,就是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