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深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动了一下。
陈伯观察着他的反应,继续小心翼翼地说道:“这人哪,心里要是装着特别重的心事,或者…有特别想见却见不到的人…有时候,这意识就会把自己藏起来,不愿意醒过来面对…”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像是耳语:“我想…顾少昏迷前,最放不下的…除了顾先生和林女士,恐怕就是…景廉小少爷了吧…”
见傅景深毫无反应。
陈伯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我知道这话不该说…但少爷,您看看顾少现在这个样子…他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抗议,或者说…是在等待啊。”
“等待什么?”傅景深的声音沙哑。
“等待一个…或许能让他安心的人?一个…他昏迷前拼命想要确认是否安全的人?”陈伯没有明说,但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心病还须心药医…少爷,有时候,堵不如疏…”
傅景深盯着陈伯,眼中翻涌着激烈的挣扎。愤怒、嫉妒、不甘,……各种情绪在他心中疯狂交战。
他怎么可能让傅景廉来?那个觊觎顾惜、甚至差点成功将顾惜带离他身边的侄子!
病房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监护仪器规律的滴答声,证明着时间仍在流逝。
陈伯看着傅景深紧绷的侧脸和紧握的拳头,心中叹息,正准备悄然离开。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身后却传来傅景深低沉、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
“通知他。”
陈伯猛地顿住脚步,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愕然回头:“少爷…您是说…?”
傅景深没有看他,目光重新落回顾惜脸上,那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有痛楚,有妥协,更有破釜沉舟般的决绝。
他重复了一遍:
“通知傅景廉。”
“让他来。”
他不在
夜色深沉,一架红眼航班撕裂云层,降落在跑道上。
舱门打开,傅景廉是第一个冲出来的旅客。
他一路上手机几乎被打爆,各种零碎的消息拼凑出一个让他肝胆俱裂的事实。
顾惜自杀了。
因为他那自以为是的“救援计划”,因为傅景深随之而来的、更恐怖的报复和压迫。
他气喘吁吁地冲到病房门口。
透过玻璃看到里面那个躺在雪白床单上,瘦弱得几乎看不见起伏,手腕缠着刺眼纱布的身影时,傅景廉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他扶着冰冷的墙壁,勉强站稳,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